银达子见张瀛山为人谦虚,处处把将他以老前辈相称,心里不由没了防备,
便回答张瀛山道:“其实咱们啊,比做人容易多了,除了别在阳光下活动,再者就是别让人往你身上吐唾沫,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事了。”
张瀛山疑惑道:“不让人往身上吐唾沫,这是为何呢?”
银达子摆摆手,不耐烦道:“这你不用问,你也不用操心,只要记住这两点就够了,保你穿行阴阳两界,脚下步步生风。”
说话间就来到了海边,早些时候海边的码头极为简陋,只能打鱼归来卸货时暂时停靠,不出海时渔船都停放在浅水处,靠船锚固定住。
锚是一种铁制的停船器具,性能优良,有四爪或两爪,抛在水底锚爪勾在海底的礁石上,再用铁链连在船上,随着潮汐翻腾越勾越紧,便可以使船停稳。
船飘在潜海里,张瀛山与银达子只能涉水上船。
银达子对张瀛山小声试探道:“既然你对老朽处处以前辈相称,那你可得背我上船,老朽身上这身衣服是前些日子刚从鬼市上花了二十诛,高价买来的,可万万湿不得。”
张瀛山有心找机会除掉他,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于是俯下身子,让银达子趴到自己背上。
站起身来,只觉得背后轻飘飘的,虽然将银达子背在身后,却感觉似有若无,分量远比预想的要轻出许多。
抬脚走到海里,就听见海水哗哗作响,银达子眉头一皱觉得不对劲,猛地抓紧张瀛山的两腿,冷森森地问道:“老朽向来涉水都是没有声响的,你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声音?你一定有问题,说!”
张瀛山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要是被识破了,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马上反驳说:“您老人家怎么这么一会儿就糊涂了呢,上了年纪忘性大,刚和您说了,我才死了三天而已,身子自然重了,您刚死的时候不也这样吗,要是不信的话,那我把您扔海里,您自己下来走得了。”
银达子一听要自己走,这可不答应,往常都是自己泅水游到鸡鸣岛,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个好欺负的能背着自己,哪里肯善罢甘休。
转念又一琢磨,张瀛山对答如流四平八稳,语气也毫不慌张,八成是自己想错了,手上送了力道,讪笑着解释道:“爷们儿你误会了,我是说你不像没说你不是,改天我教你一些方法,你多练练就好。”
张瀛山心中冷哼一声,心说:漫说老子没死,就算哪天真变得和你一样了,也不学你银达子这些伤天害理的野狐禅。
说话间就来到船上,银达子踩着张瀛山的背登上船舷,张大爷一翻身也小船,抄起船桨,直奔鸡鸣岛而去。
一路无话。
夜至子时,来到了鸡鸣岛岸边,借着月光,老远就瞧见岛上人影绰绰,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可虽说是人来人往好似一番热闹景象,但是却听不见一点声响,整个鬼市如同没有锣鼓点的驴皮影,在杂草丛生的荒岛这块幕布上无声的上演,被月光镀上一层冰冷的银色,只觉得鬼影森森,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
张瀛山心说,今儿个就是今儿个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眼下是前有群狼,身旁有猛虎,事到如今,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了,想到此处心生一计。
小船来到浅水区无法再前进,张瀛山俯身弯下腰,意思是还要背上银达子涉水登岛,
银达子有心自己走过去,刚想跳下船,见张瀛山主动要背负自己,心里不由乐开了花,嘴里也不闲着:“孺子可教也,你这后生倒是真会讨人喜欢。”言罢就要往张瀛山的背上趴。
只见张瀛山突然发难,伸手向后猛地一把揪住银达子的衣领,“咣当”一声,一个过肩摔扔在身前,“呸呸”两大口吐沫吐到银达子身上,丝毫不见犹豫,一手抓起银达子的衣服往背后一背,另一手用衣服捂住口鼻,抬腿就往鸡鸣岛的岸上走去,只听见银达子在背后鬼哭狼嚎,声音如同在十八层地狱的油锅中煎炸般凄厉痛苦,让闻者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