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四散的登州流亡者,登州曾经的“文胆”,别号邓疙瘩的清河人邓柯山,也呆呆的站在海船上失声痛哭,或是低声抽泣的人群中,眺望着那个似乎已经永远没法回去的方向。
登州已经完了,彻底淹没在官军肆无忌惮泼洒的鲜血和火焰之中。很多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随着冉冉倒下,化作灰烬的飞虎旗,登莱镇这个名震东海,威慑八方,傲然屹立于南北朝廷,诸多军镇、海藩之间的悠久名号;聚集了乾元年间以来,历代海商巨贾的梦想和理念,各种汇聚之地;长达百年乱世中置身事外的乐土和富奢之地;一切的林林总总,也将彻底跌落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邓柯山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投奔谁才好。
失去了登莱镇立身的根本和后盾之后之后,那些因为各种理由四散在安东、新罗、扶桑各地的登州军,也将成为别人觊觎的肥肉和目标。
毕竟,通过输入战争和出卖武力,他们这些登州旧部,已经积累了相当可观的财富和资本,也积累了足够的仇怨和敌人。
可笑的是那些人还以为,换了一个主子,就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权力和利益。可失去了自身武力的庇护,他们也不过时一群不知道何时,就会被宰杀献祭的羔羊牛马而已。
这一点,却没办法指望那些被祖传商人的本色浸润到骨子里的,登莱豪门大户或是海商集团,所能明悟和觉醒的,洛都既然能够给与他们背弃陈大都督的足够好处和代价,自然也有能力用刀剑和权势,在需要的时候重新收回去。
可怜这些人还妄想着,和一个独断的政权谈什么契约精神,这真是一场残酷而美妙的大梦啊。
“登州跌倒,洛都吃饱,”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邓柯山已经决定了,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柯山梦,作为那段大梦一般的最后岁月,仅存一点留念。
广府,下关码头的海堤上,钱水宁带来的数百名人手,正向蚂蚁一样搬运着船上卸下的货物。
作为来自上层的关照和利益之一,我以一个相当公道的价格,在这里得到了两个专属的泊位,隔个小山头就是海兵队的港湾和训头,看起来令人放心,又有一定的私密性。
虽然不是什么黄金水道,但是就算是自己不用,租赁出去给那些中小客商和不定期的散船,也是一笔可观的收益。
“遇到了些许海贼,做了一场?”
我追问道
“情形如何……”
“船和人手都没有多少损失……”
负责带队的人同样是宇文家的族人,三十多岁名叫宇文拔都的,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只是毁坏了一些货物……却是那些装作船民的海匪,企图靠近放火造成的”
宇文拔都也是驻留在陆丰碣石湾的那只宇文家船团的副手,算是有过数面之缘,他一五一十的对我汇报着个中业务,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隔阂和不适应。
显然和许多人一样,默认了我和谜样生物之间,有些混淆不清的身份和站在前台立场。
“阿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