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挺怕的,就算我知道我喜欢男人我也害怕。他们说我会遗传项明天的变态嗜好,说我也会变成他那样。说久了我真的……很……我喜欢被控制的感觉跟这个也有关系吧。”
贺方旭用手摩挲着他后颈的皮肤。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很……虚荣,第一天进宿舍,他们问我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过来,我当时有点慌,编了几句。我不知道他们后来有没有发现,他们没当着我面说过。在合租房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很喜欢你。后来跟你在一起之前我想说的,但是我太喜欢你了。我舍不得。”
定安全词时,项往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那两个单词。项往从来没跟贺方旭说过,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真的就像太阳一样。开朗、包容、温和,符合了他全部对性和爱的想象。
这太文艺了。
——
童年的阴影可以影响一个人多少年,项往不知道。他遇到贺方旭那年,以为自己已经和这些事情和解了,他努力地变得像一个普通人。
13年他奶奶去世,他先买了去福建的票,到大伯家时奶奶已经不会说话了,眼睛睁得很大,嘴里不成语言地“咿呀”着。
项明天进去之后奶奶也快七十了,年龄大了身不由己,没法养他。但那些年还会给自己这个孙子释放一点善意和爱意。有些东西得到的太少就会加倍珍惜,项往是个把一点好都全部记着不会忘的人。他只要有机会都会去看奶奶,奶奶快走了他也一定得回去陪着。
落叶归根,快走的时候总要回到故土。
幸好奶奶坚持到了浙江原来的老家里。
等到她闭上眼睛,项往才知道,项明天出狱了。
大伯说:“出狱以后就来找我了,他跟老太太说了几句话。本来她还能坚持到今年过完,被你爸气走了。”
你爸。
项往知道他否认不了这层关系,项明天刚进去头几年,项往去看过他,项明天当时就已经不太正常了,每次见面他都是重复那几句话。
现在他出来了。
大伯也有儿子,学的艺术快高考了,在外地集训所以没有赶回来。项往和大伯一起给奶奶办了后事。
项往跪在灵堂里,看到项明天走过来。
项往抓住他的胳膊站起来,抵着项明天的胸膛往后推:“奶奶在这儿,你别发疯,滚。”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项明天说,“给我钱,快点。不然我让你不得安生,你现在在北京是吧?你等着我去找你。我说话算话。你让我进监狱,我不会放过你。”
项往不想跟他扯到底是谁让他进的监狱,只是说:“我哪有钱?我还在上学。”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大伯说你还在读研,每个月都有补助金吧?我不信你一分钱都没有。”
项往朝他的脸上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