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谓一语成箴,多为话术耳。
云山雾罩,扑朔迷离;事实而非,模棱两可。
可比“此子后必大贵”,亦或是“此女贵不可言”。终归大富大贵,方能笔著书册,青史留名。那些未能富贵者,泯然众人,不见笔端。又人几人能记得,彼时相者之言。
自兴荀子大儒学,《荀子》篇章,蓟人早已耳熟能详:“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蓟国大兴机关术。便是“善假于物”之明证。
“制天命而用之”。又何尝不是“善假”之道。
简而言之。毋论天命如何,皆可为我所用。
故对星象之说,一笑了之。
二党交锋,中断淮泗。曹党得,梁、沛、陈、鲁四国。陈王宠并无子嗣,稍后必改为陈郡。其中鲁国乃麟子阿斗封国。鲁相宋奇,又未曾裹挟淮泗之盟。故曹党必不敢轻动。更有甚者,曹孟德引军过境时,曾与宋奇相见。早已知晓其真身。鲁国为其所治,曹孟德亦足可安心。
陈国乃淮泗之首。梁、沛二国,亦富甲一方。只需遣卫将军府良吏牧守,当可源源不断,支应曹孟德十万大军。
且得淮泗四国,曹孟德凿穿南下之路。尤其沛国与淮南相接。可经?水(一作涡水)入淮水:“涡水受淮阳扶沟浪汤渠,东入淮。”
失淮泗连横阻断。袁术恐难抵挡曹孟德盖海舰队。
非袁术不智,自寻死路。乃因曹孟德暗中投书,相约为社稷除“宗王之祸”。
话说,论识人辨物,曹孟德亦不逞多让。尤其对多年好友,二袁优劣,更是心知肚明。单凭一封密信,便说动袁术遣人行刺。不费一兵一卒,取四国之地。
两汉,家国同构,举国并行。
若按常理,乃以州郡划分地界。然自蓟国大汉一藩,宗王势强。淮泗诸国连横徐豫。更加蓟王总王权之极。汉室宗亲,万勿轻动。遂成群雄共识。如陈王宠等,诸王之心,路人皆知。然苦无真凭实据,曹孟德亦不敢轻易发兵。终归需,师出有名。
不得已,曹孟德才行此毒计。陈王宠遇刺身亡。曹孟德假拨乱反正之名,一日夺城。再占据王宫,刮地三尺。将陈年旧事,悉数翻出,公之于众。引天下哗然。
用后世话说。曹孟德此举,乃是“有罪推定”。先认定陈王宠有罪,再破国搜寻罪证。“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漏网一人”。
然循礼法,“卑不谋尊”。国相若不举,朝廷则不究。试想,陈国相骆俊,又岂会检举陈王宠。纵空穴来风,事出有因。时有大逆不道之风闻,朝廷亦多行敕令训诫。蓟王虎威之下,如何能先发兵。
曹孟德不惜赔上故交情义,亦是权宜之计。若说曹孟德,唯利是图,假公济私,言过其实。然终归,利用私交,公私兼夹。此事若为袁术所知,必恼羞成怒,反目成仇。
此,可是“善假之道”?
非也。
君子,“善假于物”。而非,“善假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