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上地板的一刹那,就有种令人不适的粘稠感,叶云舟反手关门,店内灯火昏暗飘摇,正对门的墙壁前是个柜台,左右靠墙的位置有两排货架,摆着花式繁多的刑具锁链,中央富裕的空间里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旁边是坐在椅子上擦手的中年男人。
见到进店来的叶云舟,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被打扰好事的扫兴。
叶云舟忍不住瞄了眼慕临江,慕临江并不惊讶,他心说慕临江该不是早就察觉了这里要搞出人命才提议过来,表面露出微笑:“我是不是来的不巧,坏了兄台雅兴?”
中年人颇为不满:“啧,忘了让掌柜先关门打烊。”
“这好像是永夜宫奴隶的衣服吧,这位是你刚买的?”叶云舟看了看那个伤重的青年,“他快不行了,兄台可真是挥金如土啊,他若是死在这里,处理尸体还要额外花钱吧。”
“这小子落到永夜宫手里不久,还没有当奴隶的自觉,求的就是一死,我花钱可不是做善事的。”中年人冷笑一声,语气残忍,起身蹲下往青年口中送了一粒丹药,拍拍手,“掌柜一会儿就上来,需要订什么留下要求改日再说,今天这里我包了。”
慕临江衣袖下的手指攥了攥,男人的药确实管用,青年咳嗽着被拉回一丝神智,男人俯身在他耳边威胁道:“永夜宫连你的出身背景一并给我了,你若一死了之,我就只好用他们赔偿我的损失,乖乖听话做我的狗,赏赐少不了你。”
叶云舟退开两步,把鞋底沾上的血在地板上蹭了蹭,屋内无端卷起一阵寒意,他偏过头,不算意外地看见慕临江握住了春江庭月。
男人也感到屋内气氛不对,抬起头,怔了怔,看向叶云舟:“他是你带来的奴隶吧,在屋里拿什么伞?”
“很遗憾,我管不了他。”叶云舟松开扯着的腰带,摊了下手,仰头看见店门内侧挂着的竹帘,把门开了条缝,牌子翻转成已打烊的一面,伸手拉下绳子放下竹帘。
“哈?”男人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我这个奴隶可不听话,连我都要看他的脸色,想来买条链子,你在这包场,看来也买不成了。”叶云舟语气轻飘飘地,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靠在门前,“左右应该都习惯这里发出的惨叫了吧。”
叶云舟话音刚落,慕临江已经扬起了伞,锐利的伞尖闪过森然寒光,男人顿感不妙,右手抬掌聚起灵力,猝不及防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他愕然回头,只见一直趴在地上的青年强撑起身体,抓住他的肩膀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赤红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死盯着他。
“哼,你还不配死在我手里。”慕临江的伞尖闪过一抹电芒,一道足以摧毁灵脉脏腑的雷诀落在男人身上,一时间噼啪声和哀嚎不绝于耳,男人在粘滞的血迹中抽搐,再没有了方才的洋洋自得。
青年也有些难以置信,抹了把脸诧异地望向慕临江,慕临江向身后勾了下手指,叶云舟心领神会地递上若水剑,慕临江把剑抛给青年,微微低头,沉声道:“我有话问你。”
青年没能接住若水剑,又马上颤抖着双手从地上捡起剑来,眼中闪过疯狂的快意,拼命举起剑砍向男人。
“他伤成这样,就算熟悉永夜宫,还能给我们带路吗?”叶云舟看出慕临江的用意,走到他身边小声问道。
“我有药。”慕临江大方地说。
叶云舟不禁又想起吃错药那晚,微微带了些怀疑地扫向还在泄愤的青年,抬袖挡了一下喷溅过来的血,这时柜台后隐约响起一阵脚步声,叶云舟直接闪身过去,翻过柜台,在柜台内地下通道的入口处蹲下,对正提着箱子上来的掌柜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青年喘着气看向柜台,手一松,脱力倒了回去。
“不用怕。”叶云舟语气如沐春风,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鲜明的善意,对着掌柜伸出手去,正探头上来的掌柜不明所以,犹豫了一下。
“呃,这位贵客,小店柜台里不能进。”掌柜抓住叶云舟的手,以为叶云舟要拽他上来,“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出去说……”
叶云舟反手一拧,直接把掌柜的胳膊压到身后,掌柜下巴磕在地板上,叶云舟顺势劈在他后颈,剑气蕴在掌中无声无息地尽数侵入经脉,掌柜一句话没说完,就直接瘫在楼梯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