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场里飘着雾,鹞巾的蹄子沾着露水甚为水润,奚慈瞧见霍南廷来了,赶过去问:“你不是说梁伯新那儿有很多事要盯着,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霍南廷道:“韦承事让我歇歇,剩下的事他会安排。”
奚慈道:“也好,回京前这些天你只干吃睡两件事,把肩上的伤养得硬实点,在路中遇到风雪也不受罪。”
霍南廷道:“二姐知道我不习惯闲着。”
奚慈从马上滑下来,摸摸枣红马的鬃毛,“那你帮我训鹞巾啊,先说好,我不动手也不会动嘴。”
“没问题!”霍南廷谦逊地笑笑,接过鹞巾的缰绳,转身对守在入口的亲卫喊话,让他们把放在墙边的木栏搬过来。
男人们用木栏架起几道障碍,摆上木桶,石头,草靶子在路上制造困难。奚慈膝盖撑着胳膊,胳膊撑着脸蛋坐在场边,觉得他们够难为鹞巾的。把一块地方搞得那么乱,两只脚都难走,人家有四只蹄子要安排呢。
亲卫们走后,鹞巾被霍南廷牵到刁难它的那些东西前面。霍南廷的目光像拨开雾气的清风,微微一下,微微一下从奚慈身上拂过,两人在默默的交流中达成一致,‘这样可以吗?’‘好,阿三加油!’隔着数丈远,他们也是密切的一体。
鹞巾在障碍间跑了几个来回,动作轻快不费力,蹄子下面好像托着祥云。
奚慈想过偷偷学一下所谓的口令,发现口令是动作和声音两部分的组合后就放弃了,连她都觉得麻烦,鹞巾竟然能学会那种东西,真是匹好马。
训马的人和马都玩得兴高采烈,不知不觉雾气都散了,露出高高的晴天白日。霍南廷抬起左手在嘴边轻轻吹一下,鹞巾撒着蹄子跑回他身边。
奚慈觉得用口哨把鹞巾叫回来简单又有用,厚着脸皮说:“阿三,我忘记那个怎么吹了。”可能是霍南廷的百依百顺,让她胆子越来越肥。
“把鹞巾叫回来吗?”霍南廷的反应也不算太意外。
“嗯。”奚慈目光迟钝地看着他。
霍南廷想起她坠马昏迷的事,心里一阵难过,安慰道:“吹流哨最简单,把手指比成这个形状,放在这个位置,空出一点点缝隙,要一鼓作气。”
清亮的声音像鸟蹿上枝头,从奚慈眼前飞过去。她试了试,只能吹个‘弗’。
霍南廷想了想,比好自己的手指放在她嘴边,“先感觉一下。”
奚慈垂眼看着他长而分明的指节,犹豫地凑上去,使劲‘弗’了一下。
霍南廷笑了,奚慈觉得她一定笨得可以!恼火地咬住他的手指,轻轻叼着不放,“呃闪你广笑我……”她从嘴角边嘟噜不清地说,暖湿的舌尖在他手指上绕来绕去。
霍南廷喉咙一痒,浑身都刺刺发痒,他有种说不清的念头,根源就在她嘴里。
奚慈松口丢开手指,瞧着那圈浅浅的牙印道:“我是阿姐,不许笑我。”
“嗯,不笑,给我几天时间,”他尽力板着脸说,“我让鹞巾改过来,听见你吹‘弗’,它就回来。”
奚慈目光闪闪,揉揉他的手指,小声道:“唉,如果我勤快一点,每天都吹五十次,大概也能学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