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黑衣人跟着黎项二人,一路尾随了几条街,最後长腿一顿,愣是止在了偌大项宅外,就眼睁睁目送黎玉往里头走去。他一直在找机会下手,可因为项逸安的出现,y生生将计画给全盘搅乱,他悻悻然在大门外等了一会,只最後仍铩羽而去。
这一路,对黎玉而言,可谓险象环生。
而她自己,却浑然未觉。
只有项逸安愈走愈疾的步伐,踩了一地深浅不一的水洼,溅了一身的雨水也没有丝毫停歇。
途中,他只在心中重复问着自己同样一句话──就此失去的後果,他是否能够承担?
然而,直到将黎玉拉进房门的那一刻,他仍无法给自己一个「能」或者「不能」的明确答案。可是,黎玉却已经在他眼眸深处望见了一缕难以言说的坚决,即使她对於他方才翻江倒海的心思全然不知。
可惜黎玉,执意选择的仍是,视而不见。
她畏惧光,也畏惧人世间的变幻无常。
畏惧拥有,更畏惧拥有後的再失去。
除了母亲与纪雅心,她想,她是再行无余力去拽紧任何东西了。
昏暗的房里,黎玉偏开视线,低下头来,不想再去看那双盛满太多她无法承受的波涛。她有轻微的夜盲,黑暗中视力会变得较差,虽还不至於影响生活的程度,但在夜里行走确实挺危险的,尤其她入了义玄帮後,愈发多人知悉她时,背景又变得更为复杂,霍老三又是个不通人情的货,树立的敌人太多,黎玉是他亲自带入门的人,处境自然又更添上了几分凶险。
尤其是叱鹰盟,最近动作频频,且专挑她下手。
黎玉眨了眨眼,看不清房里的摆设,只知道空间不小,前方有一张床,自己被项逸安拽到一张沙发上坐着,一边的落地窗貌似没有锁紧,帘幕不断翻动,些微的风声挟着雨水散了进来,项逸安走过去,把它掩紧,周身一下静了很多。
然而愈静,却是愈使人心浮气燥的。
项逸安没有开灯,只有远远床头旁微弱的灯影摇摇晃晃。他拉了张椅凳也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一张对黎玉来说,再熟悉不过的面庞,此刻看在她眼底却是模糊不清的,尤其他还背着光,只余一双阒黑眼眸融在黑暗里,竟b平常任何时候都还要更为乌亮无b。
好像、一不留神,就能摄人魂魄似的。
她抬起眼,看见他的脸,却看不见他的神情,也不清楚自己的。
不确定正常人的眼睛这时是否可以辨别别人的表情。
黎玉眉眼旁徨,心绪浮荡。
盼是不能才好。
项逸安这个人X情寡淡,与同龄人相b总是老成了许多。他嫌外界纷扰,特别喜静,b起一群人,更喜於一个人待着。然而人,却不去说他孤僻,反倒说他高冷,是高岭一朵孤傲的花,是峭壁一座锦绣的城,总让人引颈瞧望,却望尘莫及。
以往黎玉对於这种说法特别嗤之以鼻。
她总说,以貌取人,太过盲目,非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