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欢人到了自家门口,门口小厮呆愣愣地盯了她一会儿,跌跌撞撞地往里跑,边跑边喊,“侯爷,夫人,公子回来了!!”
乔欢自个儿撑着伞不紧不慢地往里走,走了没一会儿,迎面见父母亲冒着风雪急急走来,见着了她,急行的脚步却都定在那里,只望着她、颤唇不说话。
乔欢迎上前去,笑嘻嘻道:“正好赶回来过个年。”
父母亲仍是不说话,母亲手揽上她手臂,抚顺着握住她手,微颤着唇,像是想说什么,可又像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三个人就站在那儿相望无言时,一声急切响亮的“梦若”,穿透风雪而来。
是表哥裴绍,他的到来,打破了这儿一家三口相望无言的僵局,几个人至暖室中坐了,裴绍一直问她这一年的事情,乔欢就用那套“失魂”说辞,频频答说“不记得了”,父母亲则一直在旁默默听着她与表哥的对话,饮茶不语。
乔欢原以为父母亲之前发上沾了点落雪,此时在屋中坐了许久,那星点雪意仍未消融,她认真定睛看去,才发现是几丝白发。
父亲注意到了她看过来的目光,避开她的注视,清咳了咳,终于说了相见的第一句话,他问:“……你妹妹怎么没一起回来?”
小乔为掩饰身份,那日在烟雨楼,假装同秋娘她们晕倒在一处,计划回到梁宫后与苏幕遮戏班一同离开后,再返程回北境洛京。
但按计划,小乔的归期应该也就比她晚个二十来天,可不知为何,他虽有书信报平安,人却一直没有回来,乔欢回想那夜在烟雨楼,她握住慕容宣的手,决定同慕容宣回到南梁,小乔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目光如灼,气鼓鼓的,一双眼像是能在她身上灼俩窟窿。
乔欢有生以来第二次,在缺了小老弟的情况下,过了个年,虽然她从前与他并不亲近,在一起过年也就打照面互看两眼、坐一起动动筷子,但今年侯府里只有三个人,还真有点不习惯,她回想前年这时候,因常年女装深居导致心理扭曲的小老弟,知晓了她女子的身份,开始突然“发骚”,一会儿牵她的手,一会儿夜闯她房,一口一个“哥哥”叫得粘腻,今年耳边,还真有点过于安静。
乔欢裹着个银狐斗篷,站在清辉阁前,想着那时她还送了他一枚世所罕见的华胜,对着满庭积雪感慨了一瞬,青雀来报说“五公子与表公子”来了,她就立将这微微的怅惘抛之脑后,转身回昭阳馆寻他们说笑去了。
她回到洛京后,仍是昭阳馆的闲人一枚,慕容宸好像一直在向慕容雍求请恢复她的身份,但慕容雍始终不允,乔欢也不急,每日在昭阳馆的闲暇时刻,就磨墨提笔,整理在梁宫所探得的南梁朝事,没能查出段司徒是真病假病,虽然遗憾,但也无可奈何,当时那情况,她也没法再赖在梁宫徐徐图之,只能同慕容宣回到北境,好在在梁宫待了那么久,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提笔千言,想来总能有那么一两句,得入慕容丞相的眼。
转眼春至,这日乔欢终于将预备呈予慕容雍的探报,写至尾声,昭阳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慕容六小姐。
这可真是稀客光临,乔欢搁下笔,笑说着“蓬荜生辉”等语迎上前去,第一次踏入临光侯府的慕容六小姐,皱着眉打量了会昭阳馆,冷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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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乔欢:“你家里何处最高?”
乔欢引着慕容六小姐,登上了后园假山上的繁绿亭,凭栏眺望,临光侯府一览无余,慕容盈冷着脸四看了会儿,凉凉道:“小门小户!”
临光侯府自大胤开朝建造至今,历经数百载,雕梁画栋,飞阁流丹,岂会是“小门小户”,但,与如今独占一坊、北境真正的权力中心——慕容丞相府比来,这评价,也算不得有多苛刻,乔欢笑着应道:“是是。”
她话音落下,慕容盈眉头皱得更紧,“口蜜腹剑!你明明心里在骂我辱你家门,却装作附和我的样子,假惺惺!!”
乔欢知道慕容六小姐打小就讨厌她,也不辩驳什么,只是笑笑,她这一笑,慕容盈却像更生气了,“你总是用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去骗五哥,骗他听你的话,哄他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其实心里一点情义也没有,五哥因为你又被父亲打了,你呢,你根本不关心,你只是利用他而已,你就是个没心肝的家伙!!”
慕容宸被打了?又??
惊讶的乔欢正要问个究竟,慕容盈却像是气极了,直接取了袖鞭,就朝她劈面抽来。
乔欢自然不会等着被打,一边闪躲,一边问六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盈哪里会回答她的疑问,鞭如银蛇狂舞,猎猎作响,乔欢正想着总躲也不是办法,手上加了力气,准备制住慕容盈时,忽听慕容盈“啊”地一声尖叫,原是鞋下不慎踩了颗圆滑的石子,脚下打滑,崴脚向后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