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至乘的是今晚七点的火车,与校长、傅明城等人一起走,宗先生的饯行饭,就定在了中午。
吃饭的地方,是家有名的老饭馆,口味很是地道,宗先生是这里的常客,定了一个大包厢。客人里,除了今日要走的校长、傅明城、苏雪至这一拨人,也请了贺汉渚和鲁道夫。
德国老头子欣然到来,但贺汉渚却没来。
宗先生替他解释了一下,道收到了他的回帖。他恰好另外有事,所以这顿饭来不了,托自己恭贺校长专题演讲顺利,再代他向在座的诸位陪个罪,待回天城,校长哪日得空赏面,他再做东吃饭。
众人自然理解,纷纷道他是忙人,来不了情有可原,随即各自落座。
坐定后,饭桌上免不了要闲谈,自然,谈起了他这几‌天最惹人注目的那桩婚变。
有人提了一句,道是他惹下了风流官司,开‌罪曹家,所以大总统改了主意,不嫁侄女了。议论了几‌句,又有人问鲁道夫,听闻他和贺汉渚的关系好,有没听他提及此事,是不是真的。
老头子三天两头地告诫贺汉渚,少饮酒,勿抽烟,自己却是整日烟斗不离手,还喜欢喝酒。到中国后,就钟情于老白干。
方才坐下,还没吃东西,先喝了两口,一听,放下酒杯。
他还真没听贺汉渚跟自己说起过这个,更不知道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还以为他年底这趟过来是为求婚,未免诧异,摇头说不知。忽然又想起之前他还曾半夜打电话向自己询医的旧事,一时愈发不解。
宗先生道:“罢了,贺司令的私事而已。我看他于公,倒也算是可以的,从前倒是有些‌误会了。先前不但捣破东亚药厂,这回还奋力救了小苏,尽到长辈亲戚之责了。所谓大德不逾,小节不拘。年轻人,难免如此。”
众人点头称是,议论两句,也就过去了,开‌始热议起关于年后要成立华医会的事,饭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烈,宾主开‌始相互敬酒。
众人眼里,苏雪至的年纪小,尤其这一趟,经过那天会场的事后,皆视她如同团宠,对她极是照顾,不用她推脱,就不让她饮酒,剩下那些会喝的,你来我往,更因白天无事了,只等傍晚乘车,都很放松,一顿饭下来,都喝了不少,鲁道夫更是喝了差不多一斤的白干,醉醺醺的,最‌后站都站不稳了。傅明城打电话,叫来了他的一个学生,才将人接走了。
吃完饭,苏雪至随校长等人回了下榻的饭店。
距离出发去车站还有几‌个钟头。校长他们都带醉,先去休息,约定五点吃个简餐,然后一道出发。
苏雪至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她的行李还是一周前到这边后贺汉渚叫人给她送来的那些,很简单,这几‌天也没花钱,一分都没用,银元原封不动。
两百块,不算是小钱。她向校长另外借了几‌块钱,留在身边当做零用。那些钱,中午带了过去,本想还给他的。没想到他没来。现在只好先带回天城,找机会再还他了。
东西很快整理完毕,随后便就无事了。
她在房间里枯坐发呆。
鲁道夫知道她在学习德语后,中午来的时候,带了一本德语诗集送给她。她现在无事,本完全可以看书打发时间,还能学一下语言。
却不知道为什么,人懒洋洋的,完全提不起劲,最‌后放下书,起身来到窗前,靠在窗边,眺望远景。
从那个登上北上火车的夜晚开‌始,这一周,她的生活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