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家母子真被闻知游这凶狠样吓退了几步,输人不输阵的王翠花食指用力戳向一直耷拉着个脑袋不说话的闻海:“你是死人啊!叫这赔钱货拿刀来吓唬你娘!”

    “立刻、给我滚。”闻知游丝毫没有听到母子俩的对话一般,拿着水果刀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二人。

    这会儿终于清晰感知到小丫头片子身上的恶意,一辈子都是欺善怕恶的王翠花没由来地全身一个激灵,发现这贱胚子完全不听自己的话,用力拽了拽闻海的衣袖,示意他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儿。

    可她忘了,如今的闻海要是还能管得动闻知游,就不会跑回村里去请王翠花来帮忙当说客。

    穿鞋的怕光脚的,在闻知游举着的刀尖距离两人还有不到一步距离时,王翠花母子俩逃似的离开了住院部。

    看那母子俩仓皇逃走后,刚才帮着闻知游母女的女医生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摆摆手跟门外姗姗来迟的保安示意离开,又劝了闻知游几句:“小姑娘,这都是一家人的有啥话好好说,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咋还舞刀弄枪的,这要真伤了人,你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多谢医生刚才为我们母女说话。”闻知游表情变得柔和,抿着淡淡的笑收起水果刀,坐回病床边无声地守着还没醒来的母亲。

    那女医生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倔的孩子,浅浅地叹了声,又安抚了几句跟刘平娟同病房的患者,才离开病房。

    王翠花跟闻海离开后,又过了不到半小时,刘平娟便悠悠转醒。

    她醒来听到一直守在一旁的小女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你跟我爸离婚吧。”

    吓得刘平娟差点没再晕过去一回,声音都有些颤颤巍巍地:“游游,你说啥呢…啥就离婚了…”

    刘平娟平时就是再泼辣,可骨子里还是传统女性的观点,觉着嫁人生子,组建家庭,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哪里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要闹到离婚的份上?

    “妈,他能打你进医院一回,就能打第二回,这回还有点良知知道把你送到医院来,万一下回他丧心病狂了,你就是死在家里又有谁知道?”闻知游并不觉得怂恿父母离婚是一件多“大逆不道”的事儿,反而开始有理有据地跟刘平娟分析个中利弊缘由:“现在咱们家还没挣下多少家业,他就能为了钱跟你打架,将来你越挣越多,他就那么点工资,他心里能乐意?”

    “那、那也不能就闹着要离婚不是?”在刘平娟的认知里,离婚是一件无异于天都要塌了的事儿,咋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要离婚?

    闻知游目光沉沉,透过母亲想到从前的自己,第一次被家暴时也是想着对方能改,为了家庭为了婚姻为了孩子,忍忍就好,忍忍日子总是能过的,可她的忍气吞声,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家暴,一次更胜一次的绝望,直到最后自己被绝望压垮,人死灯灭。

    刘平娟见女儿不说话,又接着说到:“你爸一直都是好脾气的人,这回也只是一时情急,咱总得给他改过的机会不是?这婚姻家庭过日子就跟衣裳一样,总不可能穿了十几年都还是新的吧?哪家不是缝缝补补过来的?我晓得你是心疼我,可我这要离婚了,你们姐俩咋办?”

    有个离婚的爹妈,这名声传出去并不好听,没准儿还会影响孩子们以后的婚姻大事,刘平娟这般想到,更加坚定了她大事化小的决心:“游游,你如今还太小,这些道理以后你就明白了的。”

    闻知游很想说这不是道理,是歪理,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这被歪理洗脑洗得很彻底的母亲。

    ***

    王翠花母子来闹完的第二天下午,在医生检查过后,在医院住了五天的刘平娟可算是能出院了。

    闻知游一手提着装了刘平娟几件换洗衣裳,另一只手用劲儿地搀扶着刘平娟,坐上回城西的三摩。

    刘平娟住院这五天,闻知游天天在医院守着她,闻海倒是每天在家住,可家里卫生却一次没打扫过,没人碰过的桌椅、窗沿儿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母女俩到家时闻海并不在家,闻知游扶着母亲去自己房里躺下后,自己转头钻进了厨房给母亲张罗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