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西的战火,依旧在燃烧,但是普鲁士进攻的势头,已经被遏制。扬基总统出面,试图为两下调停,要求双方暂时停战。普鲁士军队经过长期作战,也需要休整,于是在肆虐一番之后,终于同意停火。
协约几国则更需要时间恢复元气,舔舐伤口,东西两线的战场呈现出不同状态,西线进入对峙阶段,史称西线无战事。东线战场却越来越激烈,普鲁士大军高歌猛进,不断推进阵线。兵力居于优势的铁勒部队,从没打过一次胜仗。士兵的士气跌落到谷底,经济更是早已破产。
固执的沙皇,并不愿意承认失败,相反,继续签署着一道又一道命令,征发更多的士兵到前线送死,同时抢劫农民家中最后的燕麦充当军粮。为了挽回败局,甚至抛弃旧恶,派出秘密联络官,向山东购买逆转战局的神药,大力丸。
联络官怀着忐忑心情来到济南,担心着随时可能因为间谍罪被捕,乃至秘密处决。但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济南如今,俨然成了间谍的天堂。阿尔比昂与普鲁士间谍可以把酒言欢,卡佩与撒丁王国的间谍,可以一起参加招待舞会。秘密战线并不需要见面即以刀剑相向,大家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即可。
济南,成了情报贩子活跃的中心,各国的特工在此交换情报,达成某种不宜宣诸于口的交易。在圈子里,还能听到某种传言,济南可以买到中立国的护照。只要提供照片,保证与该国发行的合法护照没有区别。有人怀疑山东方面有人收买了中立国的外交官,也有人认定,在山东存在着一个极为强大的制造证件团体。但不管如何,铁勒的联络人还是决定,先给自己买本护照再说。
与泰西的水深火热相比,大多数共合国民的感受与往年并无不同,依旧有天灾,依旧要应付赋税,依旧有人破产,依旧有人……总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当然,也有一些地方变的不同,比如曾经在前金时代大出风头的康祖怡再次出山,以孔教会会长身份,在京城大搞文化复兴活动。提倡全面恢复旧礼,以儒学为正学,以孔孟之道作为天下人的行为规范。大总统宣布孔教为国教,全面改组官制,对共合现有官职实行全方位变化。
许多省份的捐税里,又增加了几项莫名其妙的条目,诸如龙衣捐,龙旗捐等等,让农民的日子越发难过,破产者比往年更多。
对另一部分人而言,这个冬天的感觉,却分外温暖,曾经的幸福岁月,终于又要回来了。
随着战争的爆发,泰西的大量工厂转为军用,民用物资严重匮乏,只能自海外订购。扬基的商品抢占高端市场,于中低端市场的竞争力不足。以往,这一部分市场主要以扶桑人为主。可是现在扶桑国内米骚动、部队兵变,市民暴乱层出不穷,这块巨大的蛋糕,渐渐滑向了共合。
山东的工厂,是最大的受益方。鲁货原本就在国际市场上可以打残扶桑货,现在更是一支独秀。前一阶段山东扩建工厂,大量招募工人,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如果没有大规模扩建加上足够的工人,很难完成那么多定单。
听着机器轰鸣,看着工人忙碌的身姿,孟思远长出了一口气,长夜将近,总算可以看到一丝光亮。自共合建立,今天,才算是看到了一丝名为希望的曙光。
“扶桑人……真没想到,居然扶桑人会向我们来买大力丸!”小别墅内,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的陈冷荷,身姿依旧是那般婀娜。赵冠侯小心翼翼搀扶着她,与她在回廊中漫步。花园里,是自各地搜罗的奇花异草,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之前慈喜太后的行宫。
阿九搀扶着冷荷的另一只手,点头道:“是啊,我就说,姐夫最厉害了,先是把扶桑坏蛋打了一顿,现在,又要他们主动上门,来投降认错。”
“投降谈不到,认错也不至于,生意只是生意,不要掺杂其他情感。鱼饵不是那么好吃的,吃下去饵,就得吞我的钩,带着我的钩,还不得由我牵着鼻子走?”
赵冠侯冷笑一声“大力丸这东西,是会上瘾的!而且它比鸭片的瘾头更大,十个人染上,九个人戒不掉。以扶桑当前的能力,还合成不出,阿尔比昂人虽然和我共同享有该项配方,可是他们自己的士兵还用不过来,怎么可能卖给扶桑人。他不向我买,又向谁买?我不管是谁,只要付的出价钱,卖给他们就没关系。再说,来的是海军朋友,我又怎么能不卖呢?”
扶桑骚乱的背后,离不开山东的阴影。包括山东“无意”中遗漏在仓库里的教程,再比如那些大力丸和假钞。这些物质基础,加上扶桑人的派系冲突,最终演变成一场无法收拾的巨祸。
战车开始奔驰,没人可以让它停下,海军现在也只能坚持下去,秘密的采购从未停止,陆军方面也有感于大力丸的功效,开始向山东下单。靠着这项收入,山东因战争而蒙受的损失,正在高速回血。
另一项对扶桑的重创,是潍坊会战的真实伤亡情况。按照扶桑战报,整个潍坊战役期间,击毙、俘虏、杀伤鲁军数量为十三到十五万之间。具体数字,因各联队的记载有出入,无法确切统计。
扶桑方面的损失,接近三万人,双方的战损比例为一比四到一比五之间。后世部分有良心的历史发明家,根据这部分记录得出结论,潍坊会战实际是鲁军输了里子赢了面子,不胜之胜。
可是扶桑的情报人员,从山东前线医院、阵亡将士纪念碑以及抚恤金发放机构得到的确切数据,却是鲁军在整个战役期间,阵亡及残废人数加在一起,只有一万一千余人。其中刨除在之前接触战中损失的三千余人之外,潍坊会战期间的阵亡兵将不足八千远比扶桑军人为少。
扶桑自己的统计数据,把水分及特殊的阵亡计算方式剔除之后,实际数据为,扶桑在整个山东会战中,损失了近三万七千名将兵,其中包括两万五千以上的死亡。
导致这种差距的原因,主要是双方对待伤兵的处理方式不同。这个时代,重大的伤亡并非来自枪炮直接伤害,而是战后的伤口感染,大面积传染病流行,以及溃散中的追杀。靠着细心的护理,良好的卫生习惯,及先进的消毒、缝合理念,再加上足够的青霉素,鲁军伤兵的感染率极低,更没有大规模传染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