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团长乃至联队长一级的干部,都面面相觑,他们也意识到,鲁军不像想象中那么好对付。这场战争,不会像想象中那么容易结束。
“修筑阵地,防备鲁军下一次的袭击。”寺内师团长道:“夜袭的损害,不会每次都这么巨大,但是总是被鲁军夜袭,对我军的士气有严重影响。我皇国陆军同样善于夜战、白刃战。既然他们想要发动夜袭,我们就以夜袭回应。以阵地战对阵地战,以白刃战对白刃战,以夜袭对抗夜袭。组织敢死队,准备对鲁军实施夜间打击。”
神尾点点头“寺内阁下的建议,我非常支持。但是我想强调一点,除了这些以外,我们还应该再想想其他的手段。在东三省战场,我们以断绝补给的方式,让铁勒部队陷入绝境。在山东战场,我们自己的补给却渐渐为难。后方补给线的维持必须保证,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让鲁军的补给线,总是那么畅通。”
他的目光看向了铃木,奇袭济南的计划,就是铃木提出,后者点头道:“如果济南可以被皇军掌控,整场战役就可以划上句号。但是光是依靠我们的奇兵,还不足以解决问题。河北、河南、安徽几省的土匪武装,也该发挥自己的作用。至于正面战场,我建议,我军前线对敌人阵地维持一定的压力,同时控制伤亡,把鲁军牢牢的吸附在潍坊一带,最终实现彻底歼灭。另外,鲁军的正面阵地,似乎比我们预想中更为坚固,不过参照共合陆军的技战术水平,以及我军与中国部队历史作战记录可以发现。他们善于正面对敌,但对于自己的侧翼,却未必能够防护完全。我想,是时候寻找一下敌人侧翼的破绽,予以敌致命一击。”
神尾点头道:“铃木的看法,我完全同意。正面战场的压力,不应该放松,与此同时,派出侦察尖兵,搜寻敌两翼的破绽。我不相信,鲁军的防线无懈可击。从昨天的交战情况看,鲁军在指挥层面的水平,远逊于我。发挥这个优势,找到破绽,解决他们。”
“士兵呢?士兵经过昨天晚上的骚乱,已经颇为疲惫,是否考虑更换部队。”
“二梯队出动,第一梯队的士兵可以部分休息。但是疲惫并不能成为拒绝作战的理由,可是适当发放大力丸下去,让他们恢复活力。我军炮火准备,不要吝惜弹药。给敌人一种我们要从正面突破的假象,再从侧翼瓦解他们。”
军令传达,扶桑火炮再次前移,鲁军的官兵也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情景。前线的军官咬着牙,向身旁的士兵吩咐道:“做好准备,东洋鬼子又要开火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响几声,没事,大家别害怕。”
士兵回头,看了一眼飘扬的旗帜,以及那个昨天晚上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点头道:“我们不怕!东洋鬼子敢来,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咱的厉害。”
扶桑军队的表现,亦同样令鲁军震惊。在赵冠侯的推算中,将扶桑陆军的水准,大概参照为普鲁士步兵。可是在交战中却发现,这种评估方式并不准确。扶桑军队的火炮威力弱于普鲁士军,但是在小股部队的调动,尤其是连营级战斗中,表现出的水准,反倒有可能在普军之上。
计划中,绰绰有余的物资储备,以现在的消耗速度看,却不那么充足,好在有铁路优势,可以从后方向前方运输。可是后备队的过早投入,就是个不小的问题。
这个时代受通讯手段限制,被围困的部队,很难与后方取得联系,更别说求援。如果通讯兵出不来,对于作战中区域的消息,就只能靠主官的经验来判断。虽然赵冠侯没指望二道防线可以彻底挡住扶桑人的脚步,但是当炮火的浓烟覆盖了整个二线阵地,黑色的洋流,冲向第二防线时,杨九娃十天坚守的承诺,他却不敢相信。
扶桑人,确实是个了不起的敌人,他朝一旁的高升吩咐道:“去通知张怀之的第一师,派出后备队。不能对陕军见死不救。”
忽然,他的望远镜转向了另一侧,连忙叫住高升“等一下!情形不大对头,传我命令,三十七师的第三旅立刻行动,最快时间内,赶到震倭高地。那里的部队跑到哪去了?”
所谓震倭高地,是一处无名小山峰,其是整个鲁军防线左翼制高点,亦是个重要支撑。如果被扶桑军控制,其部队就可以绕到鲁军阵地的后方实施夹攻。所以一旦扶桑军队控制了这处下山峰,那整个潍坊前线,就处于包围状态,整个战役的布局就得彻底打乱。”
原本在这里留有两个连兵力,可是在扶桑军火力覆盖二道防线之后,这两个连没有得到命令的前提下,擅自出击,支援附近友邻部队。阵地上,只剩了不足一个排的士兵,外加两门二磅炮,鲁军的防线,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破绽。
就在赵冠侯的命令传达同时,扶桑军队也发现了这个破绽,一个大队的士兵加速向震倭高地赶来。但是在行军中途,受地形影响,两个中队的路线发生偏移,只有一个中队顺利抵达目的地。
守军的最高指挥,是同样出身刀客的排长周武。在部队里,脾气火暴,是较为出名的刺头。除了杨玉竹,没几个人能管住他,就算是对上连营长,也敢翻脸开骂。除了一身力气和功夫,他基本没有什么可以视为长处的优势,之所以能留在部队里,主要还是靠着能打。当他发现扶桑部队的行动时,同样拿不出太好的解决方案,只能吩咐道:“开炮!轰他娘的!”
两门二磅炮的射击效果不好,扶桑军队进攻的方向遍布树木,实心弹的杀伤能力大减。扶桑的军人,借助隐蔽物迅速接近山顶阵地,随即开始攀登,鲁军慌乱的投掷手留弹,扶桑军人也以手留弹回敬。
眼看敌人越冲越快,周武猛的一拍巴掌“别扔手留弹了,炸不过来!炸炮!大炮宁可毁了,也不留给洋人。不光是炮,炮弹、弹药全都毁了。一班全体上刺刀,跟东洋人拼了!”
十五分钟后,震倭高地首次易手,东洋军旗在高地上晃动。守军全军阵亡,物资悉数被破坏,扶桑军人虽然夺得阵地,但却没得到物资补充。就在这个中队立足未稳之时,一排枪声响起,鲁军一个营的兵力,恰于此时赶到。
带队的并不是营长,而是这个陕军师里另一位旅长钟秀。在陕军中,钟秀素称能攻,与杨九娃的善守,是一对极有名气的组合。赵冠侯的军令刚一下到第一师,他已经得到消息,气的摔了军帽。
“二道防线是咱守的,让第一师给咱堵窟窿,啥意思么?看不起咱?说咱关中的后生没本事,要靠山东人给咱撑腰。这个名声,我要是担下了,今后还有脸在第一师面前混么。要脸不怕死的,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