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男人没有关系的。我在美国经常通宵开车,习惯了。有时候我觉得我在车上的时间比在床上睡觉的时间还多。”庄有生自顾说着。
被他这样一直看着,蝴蝶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围巾绕了半天脖子都觉得没绕舒服。
她心想,好吧,又是车子,这个男人都这么爱车如命。勉强算是裹好了自己,就打开车门说了句“那就这样了,谢谢喽。”
“再见。”
“拜拜。”蝴蝶一溜烟跑进了楼道,感应灯应声而亮。
庄有生没有立刻离开,神思依稀还停留在她仍然未离去的那刻,恍惚间似乎还能领略到她淡淡的气息。他遥遥注视着楼上的感应灯,一路亮到三楼然后戛然停下,只听得咣当一下的关门声,四周恢复沉寂。≈1t;i>≈1t;/i>
庄有生忽然收敛神思,暗骂,自己作何还不走,在这里停着干什么?
脑子里这样想,手上却没有行动,觉刚才她离去时车门没关好,就重新关好车门,不知为何,觉得这一夜是自己回国后感觉最开心的一夜。竟然感觉很是兴奋。
看看手机,已经过了午夜。面对漫长的午夜,也许是他人生中最为熟悉的场景。白天有时候会感觉精神不济,甚至有些萎靡不振。但到了午夜,倒是会慢慢神清气爽起来。习惯在夜晚,喝上一杯茶,看看辽阔的天空,美国的天空比这里的状况要好,如果在沙漠中,可以看到一望无垠繁密的星河。
不得不说自己是属于夜晚的人。因为这个缘故,他总喜欢在夜晚来临时外出会客会友,或者在他凌乱的画室里,埋他的画画世界。≈1t;i>≈1t;/i>
那阵子,虽说疯狂,辛苦,但是毕竟成绩斐然。很多自己得意的画作都是那段时间完成的。如今回国后,生活安逸了,倒是觉得脑子里变得空荡荡起来。如今自己虽然不用那么愁生计,但是居然整日就在为生计忙活。
前阵子美院的院长和自己约了见面,说是希望聘请自己来美院讲课,担任教授一职。自己那会子倒是没想好到底回国干什么,仓促间含糊应答下来,还没细细考虑。不过这倒是个极好的职位,除去每周去学院讲几节绘画课,大把的时间还是可以用来创作。
此外,拍卖行上周拍卖中,有人拍买了自己的一副早年作品,因为行情不错,拍卖行正和自己商讨着再拿出些作品出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国内的收藏界开始瞄上了现代国内的水墨画,行情一路转好,虽说还是及不上油画,但是相比几十年前,是大不一样了。≈1t;i>≈1t;/i>
一副关春的水墨画,拍卖价高达千万。他的徒弟的画作也成为抢手的宝贝。关春早就仙逝,他最小的一个徒弟今年也是古稀之人,上次在一次吃饭时,曾偶遇一面,众星捧月,地位可谓画界至尊。就连林漠田谈起此人,都怀着三分敬意。
在国画界,他们各掌持一派,虽不往来,但是惺惺相惜。
不过说到渊源倒还是有些,那个关春曾与林漠田的师傅有过一线情缘。林漠田的师傅是个女子,在解放前出生大家,从小就严格地学习过画画,她排行最小,上面六个哥哥,生到她总算有个女娃,小名幺七,父母极是疼爱,就花钱请了很多老师来教她,她也是自幼天赋极高,不到十八岁,她的画作已经是国民党内外权贵竞相追捧之物,风靡一时,在当时谁家有她的画作往厅堂上一挂,那才叫身份和品味。≈1t;i>≈1t;/i>
不过她性格孤僻,深藏在苏州的一个庭院里,极少抛头露面,而且画卷的留名为幺七,谁都不清楚到底是男是女,外界一直以为是个男子。关春一次游历姑苏,在幺七家逗留了一月,意外结识了此位神秘的才女,当时非常倾心,但是毕竟自己已有妻室。幺七很少见外面男子,看到风流倜傥的关春,而且也是才学满腹,自然十分仰慕,但是这情缘必定不能善终。据说后来这个幺七一直未婚,中年收了些学生,最后还是郁郁而终,成为了传奇。
庄有生少时在家乡,也曾听闻过一些幺七的传言,不过随着时光流逝,传言渐渐淡化而去,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个女子,也是解放后她的学生开始在画界活跃,幺七这个名字重又被人提及。但是她的画作在战争中多已毁坏,自己在林漠田家的卧室意外看到一副山水画,林漠田爱若至宝,不轻易给人欣赏。那画的神韵悠远,有明代仇英的风格。当真叫人爱不释手。≈1t;i>≈1t;/i>
要说林漠田到底传承了这位奇女子多少画艺谁也不知道,但是举着幺七关门弟子这面大旗,加之又是个极会活动之人,在画界也算是一派掌门了。
在庄有生眼里,林漠田渐渐失去了画家的身份,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社会活动家。像是画界的演艺明星一般,深谙哗众取宠一道。
表面上自己敬着他,心里却说不出的无奈。
自己此次回国带了很多画卷,还需要花些时间一一整理。
且不想这些个,是该回去了。他再次望了眼那楼层,看不到一丝亮光,这位姑娘应该准备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