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春节,蝴蝶是在高若涵这里过的,因为她自己原先那套爸爸留下来的老房子委托了一家装潢公司进行装修,隔着一个春节,工人回家过年,工程有些拖延。
而庄有生的那套别墅,因为房子太大,就他们母子两个,少了庄有生就好似少了一屋子的人一般,一下子变得很是空荡荡。止鸢总是说害怕。
蝴蝶又不会开车,进出甚是不便,因此就搬了出来。房子被空置在了那里。
那天,高若涵开车来帮蝴蝶把所有东西搬上车,蝴蝶在离开前,整整理了两天,对于庄有生书房里的那些未完成和已完成的画,统一打包,封存了起来。而二楼那间密室,她没有去打开。
她不想打开。也没有勇气去打开。
因为她知道,里面有很多庄有生画她的画。里面是庄有生完整的一生,她觉得自己很愧对他,因为深深觉得亏欠,所以就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去拥有这些。那些是属于他的,并不属于自己。≈1t;i>≈1t;/i>
所以,她从心里抗拒看到那一切。
所有庄有生的东西都留在了房子里,包扎好,密封好。她只是带走了属于她个人的那部分物品。其实就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看着那么大一栋房子,不经意生活了那么些年,如今看看,真正属于自己的不过是高若涵一后车厢的物品,一些衣服,两台电脑,还有些书籍和日用品……人生甚是潦草!
蝴蝶感到满心怆然。临行前她最后在房子里又转了一圈,然后忽然想到了花园里那一池子的鱼该怎么办?
记不清多少个夜晚,他们就这样坐在屋廊下,喝茶,赏鱼。这池子里的睡莲经过了几个年头的生长,每年夏季都能开出一池子的莲花,甚是艳丽。
她想,定期还是要过来看看的,免得有生万一哪天回来了,看见池子枯竭了,鱼儿死了,莲花都凋败了,会不高兴的。这个园子全是他付出的精力,没理由到了自己手里,就任由它败落。≈1t;i>≈1t;/i>
想着自己定期还是要回来看看的,心里那种伤感的情绪似乎得到片刻缓解。觉得这不是最后的告别,心下就坦然了许多。最后望了望,然后关门把钥匙往包里一塞,上车。
高若涵之前也随同逛了圈房子,她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来,但还是第一次这么随心所欲地看房子。她一个人楼上楼下走了好几圈,不停地说房子真是好,我也喜欢这样的房子。你们家有生还真是很有心思的男人,这些装设都是你们自己搞的吧?
蝴蝶无暇应付,随口答应着嗯,是,他是个很有情趣的人。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就喜欢在家里弄这个那个。
高若涵就赞叹说到底是个画家,审美趣味和格调就是与众不同,不像我们家那位,整天只知道审理案件,回到家倒头就睡,家里什么都不管。有生的动手能力也是绝了。≈1t;i>≈1t;/i>
蝴蝶说毕叔叔不好吗?我看对你很好的。
高若涵一屁股坐在楼梯口,看着蝴蝶进进出出的忙碌,她却甚是悠闲。本来她是一心来帮忙的,但是蝴蝶说不用,没啥事,高若涵本就不是个善于假客气的人,这么多年她们彼此也算是知己知彼的很,所以蝴蝶说不用,自然是真的不用。自己就落得清闲。
只听她幽幽叹了口气,说是啊,我没说他不好,不过没有情趣。而且法院的事情实在太多,成天在工作,几乎都没有什么休假日。我们想一起出去度假的时间都没有。你看我倒是去了那么多国家,但是他却连个国门都没出过。
蝴蝶这点同意,说嗯,他毕竟是一方父母官,不同凡人,职责重大。
止鸢在楼下的沙上画画,如今没人找他画画,他自己倒是画的挺卖力。他听妈妈说要从这里搬走,忽然也变得依依不舍起来,说要把整个房子画下来。说到做到,从早晨起床吃完早饭,他就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画起了画。
蝴蝶也不理会他,他不缠着自己找麻烦就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高若涵说改天我和老毕也商量一下,把我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卖了,弄套别墅来住住。养养鱼,种种花,也不错。过过老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