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和医院反复商讨,都云谏终于在第四天获准进入icu,经过繁复的全身消毒,身穿隔离衣进到这充斥着仪器声音的冰冷房间。
医护人员已经告知他关于许白焰的病情,和他们神情严肃说的一样,那人就躺在那灰白被褥下,氧气罩下的脸皱皱巴巴的,几乎快要没了气息,就连心电图显示的线条也毫无生气,只是略微起伏着勉强维持。
“许白焰……”
男人眉间微蹙走过去,小心地避开一直在一旁清理药水的护士,略微局促地站在病床前。
那人果然下得一手好药,他或许也没真想致人死地,但兜兜转转地还是让自己的小朋友无端受了这罪过。
医生们虽然嘴上安慰着说会尽最大努力,让他尽量不要太过忧心,但却还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准备?
呵……
男人苦涩地勾起唇角,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双手,违背护士适才提醒的探视要求,抚上那张已经被折磨得没了形的脸。
半晌,都云谏终于右手微颤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边盛着半拉子墨绿色清液。
因为每一天都爱你。
这,就是我的命运。
在护士转身侧过去取东西的瞬间,男人瞳孔蓦然睁大,猛地将罩在许白焰面上的氧气罩小心扯开,随后在护士回过神来的惊讶叫声里,他一手强行捏开床上人紧闭的双唇,丝毫没有停顿地将半瓶绿水尽数倒进嘴里。
那水满溢出来的绿水,顺着愈发明晰的下颚线流到病号服上,迅速匀出一团墨绿的圆。
“你做什么?!”
那小护士初出茅庐,虽说见过icu病人疼痛难忍哭天喊地,也见过病人家属暗搓搓询问安乐死究竟合不合法,但她属实还从没见过这样的行为:
把icu病人的氧气面罩拔了,丝毫没跟医生商量,就一个劲儿喂他吃奇奇怪怪的药水,真是怕病人多坚持几天才嗝屁?
她几乎快要捏不住手里滑溜的玻璃瓶子,慌忙中赶紧给许白焰又把面罩笼上,摁下紧急按钮把医师叫来后,就手忙脚乱检查那人的身体情况。
余光里瞥了瞥都云谏,看这人穿着也不像是农村里迷信跳大神的人啊……难道是仇人?
护士突然又想到这病人就是因为被下毒才躺这的,瞬间脑补一大堆复仇戏码,有些颤巍着强撑气势,登时想把都云谏踢出icu。
男人却并未留神注意她,他只一双眼凝在床上那人的身上,他对这些记录心率等数据的器械熟悉不能再熟悉了,他眼睁睁着看见那速率越来越低,本就在及格线徘徊的数据,终于跌落谷底。
但他在等,等一个回升。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