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新泰帝的想法,此时应当派人前去接应秦凤池,无奈城门进出不易,他们也不想打草惊蛇。毕竟当前的重中之重,就是尽量兵不血刃地拿下魏王,平息朝野动荡。

    “皇爷……”赵义清看着新泰帝。他心有疑虑,又不知该不该问。

    “不必多言,我知晓轻重。”新泰帝摆摆手,凝望起窗外的那些落叶。

    他看着看着,突然失笑,低声道,“成章,你知道秦凤池喜洁吧?”

    赵义清纳闷地点头。

    大内谁不知道?他有一回有幸和这厮出公差,就因为无意中用了对方的巾帕,忘了说,差点被这厮提刀追杀两条街!

    “这事啊,其实赖我,”新泰帝含笑回忆,“大监从济民所带他回来那会儿,他才五岁。济民所环境你也清楚,所以他那时候原不爱洗澡。一到要洗澡了,照顾他们的嬷嬷就要去找皇后告状,说他带头闹腾,光屁股在院子里头跑……”

    那会儿,白昙与他刚大婚不久,还是新妇,自己都未曾生养,哪能应付一个五岁孩子?

    最后他亲自出马,带着小凤池念书,教小孩刷马,一起玩泥巴……等到最后要睡觉了,他偏不让小孩洗手洗脸。

    他记得很清楚,闹腾了一天,小凤池脸上身上都是墨汁泥巴,浑身一股马粪的臭味,眼泪打着转要落不落的,特别可怜。可他那会儿也年轻,打定主意要给小孩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硬是坚持了三天不给小孩洗漱。

    最后他问小凤池要不要洗澡,小孩崩溃嚎啕大哭的模样,至今仿佛还在眼前。

    新泰帝讲着讲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

    赵统带嘴角抽抽,实在无法将他口中的小孩,和堂堂秦指挥使联系到一起。他从前闯荡江湖,也遇上一些有怪癖的高人,人家那洁癖多半因为一场血战啊什么的,听起来就比较厉害……结果秦大人是这么个原因。

    他瞄了眼新泰帝,心中止不住的怀疑。听说皇爷最早还住在宫里时,身边有位姓秦的宫人。他没有刻意打探,就是觉得颇为巧合。他还听见皇爷不止一次喊过秦大人“凤凰儿”。

    “成章?”

    赵义清回神,又觉自己的想法荒谬。

    秦凤池若真是龙子凤孙,何须刀里来火里去?

    他们到慈安宫时,皇后正难掩激动地守在床边,赵太医则小心地拿着药瓶查验,嘴里啧啧称奇。

    “那,官家,臣这就给太后娘娘用药了?”赵太医侧身询问新泰帝。

    新泰帝点点头,在一旁坐下等候。

    赵太医取了一只小瓷勺,小心翼翼从药瓶里倒出一些药来。只见这药呈半流质,质地极为粘稠,灰黑色,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刺鼻的气味。

    “这药真的没问题吗?”皇后屏住呼吸,困难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