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和在屋里待了一个月就走了。谭家英打电话来,说那边的厂子陆续开工了。叫他早点过去。他也知道,自己今年没挣到一分钱,反而因为看病花了不少。所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拖拖拉拉,而是马上约好包车佬,定了最近几天的车出去。
很快,暑假就到了。为了备足冬天里的柴火,让爸妈回家少操劳一些,陈月红带着立生隔个一两天就上一次山去砍柴,直到堆柴的屋子塞得满满当当。村子周围的山,没有她不熟悉的。从七八岁开始,她便同周边的孩子一起往山上跑,刚开始只在近处耙点松针,慢慢地就往深处走。她用脚丈量它们的高度和深度,用眼睛感受它们的四季变换,用鼻子嗅探它们的味道。在山上,可以自由自在躺在平坦的草地上安静地望着天空,不用理会山下的世俗。或者肆意追赶一只稀奇的蝴蝶。
如果是春天,那她一定会在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丛里折一把最鲜红的,别在柴把上。下山的路都会因为鲜花的指引而变得轻松起来。映山红拿回家,插进细口瓶子里,摆在厅堂里显眼的位置。别个屋里的大人看见了,都要夸上几句:“啊呀,你家女子真是勤快,又到岭上砍柴去了。”。这时候,她便偷着乐。话说谁不愿意别个夸自己?
陈月红去到山上是不会饿到、渴到的。所有的孩子都知道哪座山的哪个地方有泉眼。当口渴时,她们便会撂下柴火,踏过荆棘,循着若有若无的孱孱流水声,找寻记忆中的甘甜。一旦发现它的踪迹,孩子们便欢呼雀跃起来,“在那里,我看到了!”
她们用手捧起一捧捧甘甜清澈的泉水,贪婪地嗦起来。最后还会往脸上浇几把,来感受它的清凉。
当山上的野果成熟时,孩子们又会趁砍柴的间隙,寻找山林的恩赐。在低矮的灌木丛里,一串串红黑相间的“南蛮子”散发出诱人的光泽。黑色的“地茄子”匍匐在阳光下的草地上,等待着孩子们的到来。还有一丛丛的刺泡和水边的野葡萄等等,酸甜可口!
2002年下半年,陈立生也升到了什马中学上初中。本来他应该去年就上初一的。因为教改,小学由五年制调为六年制,他刚好卡上了,比他姐多读了一年的小学。
终于不用一个人在屋里了,他还有点小兴奋。是的,中学的宿舍里有一二十个同学,他再也不用一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睡觉。太冷清了,特别是冬天,感觉里头比屋外还冷呢。
吃饭呢,也方便,下课了就直接端着饭盆去打就是了。唯一不好的就是菜这方面。因为新鲜的蔬菜容易坏,每次带的都是又咸又干的菜。周一到周五的五天时间里,完全没有一点绿色蔬菜进肚子。天气一冷,嘴唇就皴裂出血。
不过这些完全可以克服,他已经适应了初中的生活。没事的时候就跟同学打打篮球。在学校里还能时常碰见姐姐,与她说上几句话。周五再一起走路回家。
陈月红已经进入到紧张又充实的初三生活。她现在正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忘却了校外的纷杂。中学生活对于她来说,一直都是舒服自在的。这里有亲切的老师,友爱的同学。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一连下了好几场大雪。老师们都说,这是十年来的最强降雪。屋顶上,地面上,以及操场旁的梧桐树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
因为这极端天气,初三年级连早晨的跑步都取消了。因为体育在中考里面占十分的比例。因此,学校也重视起了学生们的体育锻炼。不管严寒酷暑,每天早上的六点整,由体育老师和各班的班主任带领,整个初三年级的学生列队围着什马镇的镇集跑两个大圈。以前不重视的跳高、跳远、仰卧起坐也是疯狂练起来。往往一节体育课下来,没有一个学生不叫苦连天。学生们甚至都害怕上体育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