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盘坐不动,只冰冷的盯着谢宫宝看,似是有恨要疏,但眨眼又即目光转柔,柔得像秋天的水。他这双眼睛邃如明珠,睫毛秀挺,柔起来频现女相,就像长错了地方似的好看漂亮,足以让男人心动,也看得谢宫宝浑身的不自在,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谢宫宝心道“有话说话,这么盯着我什么意思?”
他知道柳下豪气,只是生如女子,举止表情不能以常人论之,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害怕他那男不男女不女的眼神,忍不住解释“侯爷,我是男的,不是女的。”
柳下吃力站起,搭住谢宫宝的手“真善不分男女,阁下有纠错补过之心,足见其善,我既然得救,那么此前的误会我们就一笔勾销了吧。还有,我看你功法高深,胆略过人,国乱当头正是用人之际,你既非寇类,何不投身我府,共抗曲池,扫除邪政?只要你有此心,本侯必以兄弟相待,往后你我福祸共享,同桌同榻,岂不好。”
同桌同榻,这四个字听来真个好如利针刺耳。
柳下纤细柔软的手更是抓得谢宫宝全身发麻。
谢宫宝挣脱柳下的手,尴尬着道“这个,这个不行。”
柳下失望的哦了一声“人各有志,你既无心,本侯也不能强求。好吧,那就劳你带我去跟三法老汇合吧。”说完,捡起一根树枝充当拐杖,撑着一步一癫走远。
其时,天色微亮,山石沟壑一目了然。
谢宫宝脚力快些,上前搀他带步如飞。
翻过一山,见一彪人马从浪人营驰下,当先一人正是熊木岩。只听熊木岩骑乘之际,奔呼下令“把这山从上到下给我再仔细搜一遍,务必找到侯爷!”
行至此处,谢宫宝知道也该功成身退了。
于是不待与熊木岩见面,便自抱拳要走。
哪知柳下扣住他腕,默默的拉住不肯放。
柳下素有礼贤下士之德,他欣赏谢宫宝的功法和胆略,其正值国难当头,他希望有能之士与他一道共扫邪政。他之所以抗争曲池,除了效忠颜羽王,更多的还是妖人当权,误国害民。要知道,颜羽国立国虽短,但族延千年,自仙根断绝始起,族群便不再问鼎仙道,几代下来都是族长理政,治理民生,而仙师纵受爱戴,却也只述仙职,不染俗务。可是曲池母鸡司晨,挟王专政,他要执政有方那也好说,偏生是个误国误民的妖人。
“曲池位高,以往讨伐人心难聚,所以你韬光养晦是对的,但今夕不同往日,公主已经回国了,凝聚人心不再是难事,你既是我颜羽国人,为何不肯投身效命?是胆怯还是另有原因?”柳下沉默半晌,温温的道出心中不快。
谢宫宝忍俊不禁轻轻一笑,说道
“你弄错了,我不是颜羽国人。”
“你不是!”柳下错愕已极,松开他腕。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曲池失道不会长久,侯爷何必庸人自扰。我虽不是颜羽国人,但却欣赏你有气节,何况我跟曲池结的梁子不小,日后或许我们会有联手降妖的那一天。”谢宫宝稍作开解,再不逗留,转身投去溪道。
沿着溪床小道走了一段,又攀崖悄悄潜回到浪人营。
他从窗口翻进庄护卫的房间,跳上房梁取回衣琴。
而后又翻出窗口,打算又攀爬下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