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希玟跑了以后,跟在身边的菊京迟疑道:“相公您刚刚对她说的,是认真的吗?”
高方平泄气的道:“不认真,我是有点凌乱,一时拿不准要怎么办?别看我现在混的如鱼得水,几乎所有大佬都对我爱护有加。其实啊,一但涉及到了利益,每一方都会毫无底线的出手。我倒是不怕梁家,但我和他们有协议,此点是他梁家站在了道德高点。然而蔡家手握朝廷权利,扣住皇帝的旨意不签,这种行为以往绝对不会出现在老蔡身上。然而时至今日,老蔡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不留恋相位的准备,这是破罐子破摔,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心态,那么此种心态下,暂时就连皇帝都拿他没什么好办法了。皇帝知不知道目下这个微妙局面我不肯定,但我可以确定,皇帝会沉默。因为这种事自来都头疼,都是皇帝不喜欢面对的局面。”
“世事就是这样的。皇帝会生气记在心里,往后找机会罢了宰相。但现在他不会出面拉仇恨。”高方平最后又道。
菊京崇拜的道:“面临仕途转折点,您也在这样的纠结,说明您是个重感情的伟大的人。”
高方平道:“我习惯了把那个暴力妞当做大老婆了。但这不是最主要的。让我迟疑的主因,实在是我对未来政局走向的不确定。此番我和老蔡利益捆绑是权益之际,不想在这个多事之秋,让朝廷雪上加霜。但后遗症在于,此番我介入维稳谋划,现在宗泽已进广西,料来广西不会出乱子。也就是说暂时蔡京的相位又稳固了。我知大名府只是他老蔡顺水推舟而已,却也会在事实上造成他的政绩。因为我进大名府出成绩是肯定的,在整个朝廷几乎都反我的情况下,蔡相力排众议启用我知大名府,这就是宰相不可磨灭的功劳。甚至强势任命时静杰和李纲在江州所取得的政治果实,也会是蔡京的,而不是我高方平的。因为这事上我没合法性。于是,这些标志**件出现的时候,好容易被我打到残血的蔡京又满状态复活了,会和我展开新一轮的较量,成为一种政治新常态。”
“……”菊京不不知道说什么。
高方平喃喃道:“但若仅仅这样我都可以接受。我能通过几轮较量把老蔡打到残血,将来一样能。可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现幺蛾子,他要我娶蔡九姑娘,这却不能接受。”
“为何这不能接受?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菊京好奇的问道。
高方平看着远方道:“我是一面旗帜,而不是墙头草两面派。我的权利和威望靠斗争、靠做事获得,而不是靠政治跪1舔行为获得。这是我和梁中书那些老狐狸的最大不同。老蔡够狠的,他此番用短期政治利益为条件,要我娶他女儿。这无异于破了我的‘政治金身’。娶了蔡九我就不再是一面旗帜,在政治上再天下人的眼里,我成为了他蔡家的附属。这种局面下纵使我将来拜相,威望和权利也是有限的。当谁都认为我的神话是依靠蔡家抬举获得时,我就不在是我,我的执政,会成为赵挺之时期的政治笑话。这个笑话最恐怖的在于,那时蔡京退而不休,继续领袖朝局,我要不就做傀儡,要不就如赵挺之一样做‘反骨仔’和他斗争,从而搞乱国家。”
“蔡相公竟是想的这些。”菊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高方平又道:“是的,并且这事是从他进宫找太后撕逼,就开始铺垫的。无数标志**件相加后,天下人就自然会得出我依靠他抬举而崛起的错觉。太阳底下真的没有新鲜事,他忽然的那么示好,真不是出于他老了爱护后辈。”
“如此说来您就是在喜欢蔡九,也不能碰她了?”菊京点头道。
“那当然,否则我早几日就去提亲了。”高方平道,“蔡九姑娘是身材很棒的一个美女,难说我以后会调教她的,但那是在我掌权、老蔡没落后。那时候调教蔡九娘子,就是凭本事抢来的果实,是王者的荣耀。而不再是跪等别人赏赐的东西。”
“总归凭本事抢才是王道。”菊京点头道。
“抢抢抢。”高方平手舞足蹈的咆哮了起来,然后把道观门口的几个小道士吓得躲起来了。
是的,现在的道士很怕高方平,害怕这个狗官一言不合来拆迁就麻烦了。
菊京又泄气的道:“然而,如今咱们如何处理才好?”
“等。”高方平道,“这是一次心理战,气势上的对决。蔡京他以为他捏住了我七寸,我当然急于去大名府。但其实他和我一样急。宗泽虽然已经进广西维稳,广西不至于出事。但是北方水泊目下声势高涨,他心理比谁都清楚,他提议、皇帝又批准了启用我镇守北方,若是因他扣下旨意迟迟不签,从而导致北方无守臣生出乱子来,那就是他立即罢相的理由。那个时候朝廷无宰相,又早有皇帝中旨,则我无需再等朝廷任命就可以立即进驻大名府主持平乱事宜。”
菊京抱拳道:“但是相公您心怀天下家国,您比他更害怕起乱。”
高方平点头道:“是的我比他更怕。但好处是我还有宋江这一手牌可打。宋江未必真对我忠心,但他想成名想做官,于是在不明情况的时候他不会放任水泊随意闹事,就算压制不住也会提前通知我。只有一种情况会导致宋江犯浑,那就是从我的路线诏安无望。”
“真心希望相公您逢凶化吉吧。”菊京点头道,“咱们回去了,城外不安全。”
……
赵金奴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