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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楚观澜上手主客位子上的是个相貌清癯的老年修士,一头银发如霜似雪,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直到此时方才用力鼓掌道:“观澜师弟此言极是,花狸峰上有云裳老祖坐镇山门,下有我辈修士中流砥柱,即便是有些魑魅魍俩之徒混迹其中,终究不过是跳梁小丑,蹦达不了几天。我反复看过这张告示......”
“是通告。”楚观澜故意打断他道,“琴老莫要弄混淆了。”
“我活了快三百岁,也没听说过通告是个什么东西。那是殷蛮子自创的名词,无非是哗众取宠而已。”琴老不屑冷哼道,“在我看来,这张纸上所写,比城门楼上所贴的那些告示还要狗屁不通。”
众人听了琴老的话,纷纷大声喝彩。尤其此老当众直呼“殷蛮子”三字,更是让在场诸修士觉得解气。虽然大家在背地里称呼殷勤时,常常比殷蛮子还要难听,但是像琴老这般当众叫出来,却也需要诸多勇气。
在场的修士将近百人,虽然都是内门弟子,修士大都在筑基以上,但在山门之内都没有什么实际的职权在手。殷勤可是老祖亲许的廉贞大长老,手下执掌着刑罚司,真若惹毛了他,寻个理由将人弄到刑罚司里过个大堂,那就要被他扒下几层皮来。
唯有琴老不怕这个,论辈份他是贪狼主事令狐若虚的同门师弟,连云裳老祖都会唤他一声琴老。楚观澜也是听了燕自然的建议,大家凑了不少灵石,请琴老出山,来做大家的“主心骨”。
琴老的资格虽老,修为却很是一般,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唯一的长处就是活的够久,靠年头熬成了老资格。平日里大家虽然都尊他一声琴老,实际上都当他是个边缘人物,并不怎么搭理。
琴老在寒潭附近也有一处宅院,地点却很偏僻,根本不挨着潭水,若拿老祖办那张寒潭规划图来看,琴老的宅院正好跨在边界线上。他肯出头,完是看在那笔不菲的灵石份儿上,为了子孙后代计,为了自己能够多活几年,人越老反而越贪财。
琴老被大家众星捧月般地一顿忽悠,心里就越发得飘了起来,又即兴发挥地痛斥了一番殷蛮子上任以来的种种“倒行逆施”,这才在楚观澜的暗示之下转入正题道:“不知大家仔细看过这张告示没有?那殷蛮子避重就轻说了许多寒潭改造的好处,让大家为了山门让出宅院。却只字不提大家让出宅院之后该如何安置?更不提大家让出宅院之后,有何补偿?难不成我让出宅院,举家老小都迁往棚户区居住么?”
大家听了琴老一番分析,皆是纷纷点头。那高壮修士大声道:“琴老说的在理,那殷蛮子想让老子给他腾出院子也行,总得先给老子找到住处才行吧?老子也没别的要求,只要他给老子安置的新宅,灵气还能与寒潭一样充沛,老子就当为山门奉献一把又有何妨?”
“就是,就是,那殷蛮子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家修行精进做打算,却空手套白狼地想将我们的宅院白白夺走,天下没有这般的道理,就是当着老祖的面,我也敢与他对峙当场。”
群情激愤之时,“殷蛮子”三字终于不再成为忌讳,大家嚷嚷一阵,楚观澜感觉大家的火候情绪都煽动的差不多了,这才让服侍弟子取出一本空白的名册,对大家道:“寒潭周遭的宅院一共二百余处,耿长老,许长老,吴长老以及宋长老占去了一半,咱们这些内门弟子占去另一半。咱们的宅院总数虽然与四大长老所拥有的宅院大致相当,可惜却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相比之下,老祖办想要收取寒潭周遭的宅院,极有可能将我们这些弟子的宅院作为突破口。因为以老祖办现有的实力和人手,想要对付哪家长老都是力不从心。而我们这些内门弟子,势单力孤无论哪门哪户,单独对上老祖办,也只有任其拿捏的份儿。我与琴老商议之下,决定由琴老牵头,大家共拟一份盟约,凡是在这名册上签字的修士,彼此约定,宅院不得独自售卖出让。如果谁家有动迁宅院之举动,需由盟约成员半数之上通过同意,才能动迁。如此一来,哪怕老祖办上门来找麻烦,大家便可以此为由,将各种麻烦转嫁在盟约之上。只要大家拧成一股绳,那老祖办纵然再横,也无法将我们各个击破。”
“好!”高大修士率先喝彩,旁人想明白其中道理,也都纷纷鼓掌称赞,都说楚师兄此计甚妙!
楚观澜连连推辞道:“盟约之事,靠琴老出谋划策,楚某万万不敢贪功。”
大家听说此言,又都转而恭维琴老智慧高超,见识过人。
琴老呵呵笑着,也是激动得脸色泛红,说话间都有些气喘。
楚观澜捧起名册,先将上面盟约的内容高声念给众人,与他之前介绍的一般无二,然后先请琴老在盟约上签名画押,凡有会盟总要有个发起人,做为盟主,按照蛮荒的规矩,这头一个签字的就是盟主。
琴老慌忙推辞,直说他年近三百岁,一介老朽,万万当不起这盟主之位。他旋即提议,楚观澜修为高深,做事公正,急公好义,由他做这个盟主正是众望所归。
楚观澜心中暗骂,这老东西收了咱们大笔的灵石,哪能让如此轻易地脱开干系?盟主两字听起来好听,说白了就是个老太太的尿蹩子——挨呲的货。
楚观澜又不是傻子,怎会去做这个盟主。他一边坚决婉拒,一边还是极力推荐琴老。之前高声叫嚷的高大修士,以及随声附和的几个修士,都在楚观澜的暗示之下都高呼赞成琴老。
弄到后来,厅里厅外竟然异口同声,都赞成琴老来做这个盟主。
琴老推脱不得,只有勉强在盟约上率先签字,脸色却不如之前那般兴致勃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