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凤尘潇好像感觉到什么，忍着头痛转过身，抬头看着荆崇必。
荆崇必看了看她，“我是答应过你爹爹，不会说出去。但是这件事，早晚也会有人说。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离开逍遥阁。”
他好像下了决心，面对水如烟，一字一顿道：“凤飞举早已在十年前，与他的妻子兰帆同穴而眠了。”
山地的风仿佛已停了，身边只有淅淅沥沥的泉水声。夕阳一片血红，染得天地无限凄艳。
凤尘潇慢慢低下头，将脸埋在掌心里。
感觉风缥缈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身，将她揽在身前。
“你说什么……”水如烟的声音终于响起来，如欲断的丝弦，喑哑艰涩。
荆崇必站在泉水边，无语沉默。
水如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被水悠悠慌张地扶住。
“十年了！十年过去了……他选择了水千帆，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吧，既然水千帆已经输给了我，既然他们已经成了亲，那就算了。他们退隐江湖，永远不再出现，我便守着我的红豆林，终老一生好了。我不想再回忆过去的一切，不想再碰一寸相思，可是你却告诉我，他们从来不曾归隐，而是……死了？”
她的声音终于从低语变成了哭喊，那个淡雅如云风采绝世的美人，终于放弃了所有仪态万方，绝望到崩溃。
“你竟然告诉我，他已死了十年，而且是因为水千帆那个贱人而死？”
荆崇必终于长叹了一声，似是将这积攒在胸中十年的闷气，一吐为快。
“凤飞举是一代大侠。他在江湖上留下了无数功勋，他的名字让世上的奸佞之徒闻风丧胆。可惜，却死得如此轻率不值。我答应他，永远不会将他的死讯公开，这样，江湖上的人，便永远都知道，即使退隐江湖，世上还有一个凤飞举。”
“死得轻率不值……”凤尘潇喃喃低语。
荆崇必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俯仰天地，吞吐山河。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一味顾念儿女私情，竟然不要自己的性命，难道是男儿所为？不过，他是凤飞举，他虽一步走错，我依然钦佩他是个豪情万丈的真男儿。”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垂眸道：“毕竟，他对我的妹妹兰帆，做到了一个义字。”
水如烟发出了一串凄凉的笑声。
“是，他是大侠，做到了侠，也尽到了义。可是我呢？我是什么？在他的眼里，我究竟算是什么？”
她失魂落魄地沿着泉水走去，水悠悠慌乱地扶着她，连连追问，“师父，你要去哪里？师父……天快要黑了，我们去哪里？”
水如烟喃喃道：“去哪里，有什么关系？天这么高，地这么远，十年了，我已生不如死度过了十年，今后如何，还有什么关系么？”
她就那样一面自言自语，一面蹒跚离去。水悠悠跟在她身边，偶尔回头看一眼依旧留在泉水边的三个人。而水如烟，一直未再回顾。
风缥缈冷冷的目光一直跟着他，按在刀柄上的手不时暴起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