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斯是一个深狱炼魔,他的主人是九层地狱第二层面的领主迪斯帕特,但他的上司是巧言公爵佛格斯,作为仅此于佛格斯与另一个深狱炼魔的第三号人物,他率领着一支由祈并者,低阶魔鬼以及哈玛魔,恐纳魔等组成的强大军队,在巧言公爵身在其他地方譬如血战,譬如与其他魔鬼的战斗的时候,他和他的下属谨慎地看守着巧言公爵引以为傲的八角图书馆,这个位于地狱第二层的图书馆在九层地狱与无底深渊融合的时候同样遭到了令魔鬼们为之痛心疾首的损毁,当然,位于上层位面的神祗以及光明生物们都很高兴,毕竟这个由魔鬼搜集并建立的图书馆里中装满了亵渎与邪恶的记载、文献以及卷宗,其中不乏巧言公爵以及其他能言善辩的魔鬼们用逻辑以及所谓的事实推断与佐证出来的污秽内容,这些内容听上去都非常的有道理,但它们无论指引人们走向哪个方向,最终的结果都只会是堕落与灭亡就像是灰岭的芬威曾经拿到的那本可以将混血的血液提纯的法术书。
在自己的房间里,尤斯就去掉了长袍,也不穿戴盔甲,事实上,没有魔鬼或是恶魔们喜欢穿着这些东西,除了领主与主君之外,不过他们更多的是为了伪装和矫饰也说不定尤斯在巧言公爵佛格斯贲临八角图书馆的时候,会穿着长袍,魔法长袍上绣着精美的符文,脖颈上挂着镶嵌着灵魂宝石的项链,手指上戴着同类型的戒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奇特的野兽派学者,但这只是为了讨好佛格斯,佛格斯可能是魔鬼中最为看重自己的学识与智慧的了,这让他在平常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法师,在主物质位面受到召唤时也是如此,从而迷惑了不少人。但发自内心地说,尤斯并不喜欢这个,他更愿意与大部分魔鬼以及恶魔那样赤裸身体,他们的身体原本就是最为坚韧的盔甲,最犀利的武器与最可信任的同伴,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装饰与遮掩。
从外表上来看,尤斯也更加近似于一个人类想象中的魔鬼,他就像是一只直立的巨龙,头颅上遍布狰狞的利刺,眼睛如同熔岩那样发着红色的亮光,他的手爪与脚爪都要比寻常的魔鬼更大,他有着宽大的双翼与尾巴,空旷的房间可以容许他舒适地张开他们在他走到骨桌边,将一枚灵魂宝石溶解在恶魔的血液里,而后将之一饮而尽的时候,他就连身上的棘刺都缓慢地颤动起来,对于深渊生物,他们有着敏锐的味觉可以尝出主物质位面食物与饮料的味道,但这些味道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没有影响力与吸引力他投下去的宝石中囚禁着一个骑士,他曾经在雷霆堡中与兽人作战了近二十年,但很不幸的,他最后被自己的国王出卖了,他的妻子与女儿成为了兽人的食物与孵化器,而他自己成为了祭司们奉献给兽人之神卡乌奢的祭品,卡乌奢又将它和其他灵魂一同与魔鬼们做了交易,最后流落至此,不过就在今天,他的悲惨命运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虽然这颗果实过于苦涩。
尤斯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正当他躺在床榻上,想要召唤一个欲魔的时候,一缕除了他之外,任何魔鬼都无法以任何手段听闻到的声音径直闯入他的头颅,然后在三角形的头骨中炸裂。
“太难看了!”那个声音尖叫道:“简直就像是一个恶魔!”
尤斯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嘴唇,尽力将思想集中在之前不久吞噬的灵魂上,不然他或许会在思想中大不韪地翻上一个白眼他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己的床榻上躺着,总要比如同一个女**魔般叫嚷着的血战统帅要来得高贵一点,但他不敢说也不敢想,在很久之前,巧言公爵佛格斯就抓住了一个机会,在他的灵魂上契定了一个看似公平的合约,当然,所有的魔鬼都会草拟这样的契约但佛格斯的显然要精细周密的多,按照契约的内容,尤斯要为他暗中效力五百年,至于佛格斯要付出些什么,如果那个时候尤斯还没变成一个可悲的劣魔,或是蛆虫,他或许会得到的,可是呢,尤斯觉得,他很有可能在五百年还未结束的时候,就因为自己的背叛行为被降阶,哪怕只是一阶,那么他就不再是与巧言公爵佛格斯签约的深狱炼魔尤斯了,这张契约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张废纸。尤斯知道,但他仍然必须在五百年里听从佛格斯的每一个命令,并且小心不要被其他魔鬼发觉,他也同样深刻地期望着可以在五百年后得到这份报酬,到时候,抱着契约哭泣的就不是他而是可怜的佛格斯了。
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能。
“我的公爵,”尤斯从床榻上猛地跳了起来,说道:“尤斯正在等待着您的吩咐。”
“整合你的军队,”佛格斯在他的脑子里说道:“去到我指定的地方,然后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但我的任务是看守八角图书馆。”尤斯嚷嚷道:“布涅一直对它虎视眈眈呢。”
“有比这更有价值的东西。”佛格斯说。
巫妖站在自己的帐篷里,现在这个空荡荡的帐篷几乎已经没有一星半点有价值的东西了,除了他自己。或许还有他的装备。
他穿戴着盔甲,这让他有点不习惯,不过在恶魔中,穿戴盔甲是首领们的职责与象征,虽然作为一个施法者陷入肉搏是件滑稽并且愚蠢的事情但在出战的时候,一个穿戴着奢华盔甲的统领似乎更能得到信任与拥护这些深渊生物们也是另一种形态的外貌协会成员。
不过既然他是费瑞克希尔的宠儿,那么他的装甲自然也与其他恶魔有所不同他的盔甲与武器都曾经属于一个光明位面的高阶使者,从头盔到胸甲,每一样都又精致,又轻巧,并且完全不妨碍魔法的流动,因为未经腐化的关系,它们仍然散发着柔和纯净的能量,一些低阶恶魔甚至会被这种光芒灼伤。他将那件泰尔的白袍压在盔甲之下的时候,甚至感觉到它们在轻微地彼此呼应,就算是无机物,也似乎充满了欢喜与庆幸。但他的精金短剑就不同了,因为紧挨着它的是一张魔鬼的,有着倒刺的皮肤,可能来自于某根舌头,它被缝制成一个箭袋,看上去只能容纳两三根卷轴与魔杖,事实上,一旦战斗开始,它的容量会让很多敌人感到绝望。而在短剑相对的另一侧,悬挂着一个隐形的次元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巫妖亲自搜集来的施法材料这种东西,就连最不称职的学徒也应该知道必须用自己的眼睛与手指观察与测试后备用。
这柄精金短剑让巫妖想起了葛兰,他和阿瑟也同样成为了这场阴谋中的一枚棋子,他只希望他们不要成为恶魔们的弃子,对于他来说,他们都还有各自的用处。
“这就是那柄预备用来刺杀我的短剑。”费瑞克希尔说。
“不会对你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维茵说,“它融入了你的血肉,它是你的孩子与造物当然,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尝试一下。”
巫妖从龙皮刀鞘中拔出短剑,将剑刃朝着自己,剑柄朝向费瑞克希尔,魅魔抓住了剑柄,用它小心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刺了一下,她没有看到血,也没有感觉到疼痛,但剑刃已经没入了她的皮肤,她微微闭上眼睛,可以感觉到短剑中确实有属于自己的血在流动,它的思想非常地模糊,就像是一个人类的孩童,但就是因为这份幼稚而茫然的思想,让属于恶魔的贪婪本性被降低到了极限,它温顺地服从着费瑞克希尔的命令,愿意重新被她融合到自己的身体里。
费瑞克希尔突然把它拔了出来,指向黑发的龙裔,她的眼睛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然后剑尖刺入了巫妖的胸膛,几乎碰触到他的心脏,黑发的龙裔毫无反抗地倒了下去,短剑被抽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丝血迹,就像是所有的血都被它吸吮干净了。
维茵不赞成地看了费瑞克希尔一眼,如果可能,他是会索要这个龙裔的,直接向格拉兹特而不是费瑞克希尔,死亡有很多种方式,他们应该选择对他们最有利的一种而不是其他。
“你需要治疗吗?”巴洛魔问。
黑发的龙裔摇了摇头,他从怀里取出一瓶药水,一饮而尽。“好药水。”维茵不那么在意地说,“别有下次了,”这是对费瑞克尔说的,“他是这个计划中的关键。”
“我讨厌这个计划。”费瑞克希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