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清癯的身影消失,楼聿才慢慢吐出一口长气,微蜷的十指扣住手心。
方才有一瞬间,他差点绷不住。
严随的身体明显出了问题,他想问清楚,想帮他,可他如今自身难保,且严随会变成这样,极可能和皇上有关,即便清楚缘由,他又能做些什么?
皇宫里多的是身不由己之人,没有谁能拯救谁。
体内忽然荡开一阵滚烫的疼痛,像有人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神志被灼的出现凝滞,他忙用力咬住舌尖,用疼痛来唤醒清醒。
这种毒一时半会不致死,不发作时就如常人,可一旦发作起来,全身就像被火烧,恨不能即可死去以求解脱。
药是无意中吃下的,这些日子他以为自己该习惯,可每每发作依然痛不欲生。
冷汗层层渗出,呼吸勾出热气,疼痛依然前赴后继的涌来。
正当最为难熬之时,楼聿忽然想起什么,艰难抬起胳膊,倏的扣住右手手腕。
手腕和掌心都散着热气,可这样贴在一起久了,心里竟有一丝凉意。
只是这样——显得太不要脸。
尽管没人看到,楼聿的脸还是红了一大片,热上加热,他忙松手,擦了把额头和脸颊上的汗,盘腿而坐,打坐调息。
临近半夜,闷热丝毫不减,朝阳宫书房却是门窗紧闭,负责值夜的宫人十分纳闷,以往这个时辰先生早就睡下了,今儿怎么还在看书,还吩咐他们准备宵夜,似乎是打算熬通宵。
不过陛下曾经下旨,严随要他们做什么就做,需要什么就给他,其他不必过问。
书房内,严随聚精会神的翻着书,肩上还搭着披肩。
他原本是很怕热的,一到夏天恨不得躺在冰窖,如今身体虚的慌,四肢永远冰凉,这个季节反而好过了许多。
又一阵困意袭来,严随眼都没抬,随手拿过旁边的针,在手背上刺了一下。
血珠冒出,他又继续研究。
他要帮楼聿解毒。
楼聿身上的毒应当来自名为“散魂丹”的药,随入腹时间越久而药效越强,除非死亡,否则不会停止。
这药是先帝时某外邦用在死士身上的,死士们潜入京城戕害百姓,被发现后自尽身亡,当时的一名大夫把他们剖腹挖心放血,研究出毒药成分,解了大周一桩祸事。
先皇担心引起百姓恐慌,私下赏赐了大夫,并未张扬此事。
几年前齐渊被下此毒,从先帝处拿到解药方子,并由此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名政敌私通外邦的证据,先帝大怒,政敌集团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