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一直发着烧,即便微云用烈酒为他擦拭,热度却未降下来。
她坐在床边,托腮凝视唐九,他长睫覆下一片阴翳,姿容清丽,温润无害。即是此时,她也不会解下捆住他的绳索,因她一向是个谨慎之人。
夜深时,微云双手伏在床沿,睡了过去。
窸窣的响声从屋顶的瓦上传来,将微云从酣梦中惊醒。她睁开眼,昏暗的灯火下,一支细管从纸糊的窗上伸了进来,淡黄迷烟被吹进来。
微云蹑手蹑脚,凝神闭气,取了浴桶边的湿汗巾,堵住了细管。
屋外“扑通“一声,微云打开门,见门外倒下了一位尖嘴猴腮的男子。一位蒙面男人回首望了她一眼,纵步飞向对面的房梁,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难不成,这是家黑店?微云思索,掩住口鼻走下楼梯,小小的客栈中静谧无人,唯有后院大通铺内,三四个店小二呼呼大睡,呼噜声此起彼伏。
她提气转了一圈,今日她所雇的马车已不知去向。微云脸色难看,也许她被什么人盯上了。
微云上楼,拖入了门外昏倒的男子。她掩住屋门,绑住地上男人,又泼了他一盆冷水,那男人惊醒过来,惊恐地看着她。
微云手里拿着刀,把怀中千里雪的解药拨出一颗喂入他口中。她用刀抵住他颈边动脉,恶狠狠道:“你现在已经被我喂了致命□□,要想活命,就乖乖回答我问题。快说,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男人额头有冷汗流下,他回道:“禀……禀女大王,我是这附近的山匪,奉我们山寨大当家之命,下来……下来……劫你们。”他眼珠转了转,道:“女大王饶命,是有人说从外边来了两位旅客,其中一位是个绝色美女,我见犹怜。我们大当家最是怜香惜玉,他一时忍耐不住,就派了小的来请人上山。”
绝色女子?微云皱了眉头,男人继续道:“小人知错,再也不敢打你二人主意,女大王饶我一命。”
微云心里有丝微妙的骄傲,绝色女子,恐怕是指的她吧。
她尖刀更近,薄薄利刃挨紧了男人的动脉,只要他敢动必然会血溅当场。微云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的,刚才逃走的黑衣人又是谁?山寨中人有多少,位于哪处山头,方向为何?”
他战战兢兢:“禀……女大王,你所雇的车夫就是我们的人。其实我们山寨中有一部分人被称为‘斥候’,他们在附近的小镇中乔装打扮成贩夫走卒,专门接待外乡客人,却暗暗估量被盯上的肥羊。你们……其实早就被盯上了,他说马车内有位病怏怏的美女,虽不怎么露面,容色却难得一见。”
微云捏着尖刀的手颤了颤,那丝浅薄的得意被击得粉碎。她神色有些难看,恐怕那车夫所说的病怏怏的美女是指唐九。若她未料错,他怀携着唐九时,散落漆黑长发的他偶尔抬头,被那车夫瞧去了,顿时惊为天人罢。
只是眼瞎吗?她一个娇弱女子竟然比不上一位男子,真是奇耻大辱。
微云握着尖刀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擦出了些血迹,男人顿时魂飞魄散,口中求饶:“小人……知错,小人擅长迷昏商旅,而方才逃去的人则是我们山寨中轻功翘楚,我们山寨□□有一百二十人,山寨建在城北蜈蚣山上。我什么都说了,什么都说了。”
微云挑眉,心中暗道,不好,若是逃走的黑衣人轻功极好,恐怕此番已去报信了。
“盗匪猖獗,此处就无人管管吗?”微云语气沉下去。
他冷汗淌湿衣襟:“我们不伤害镇上之人,都是找外来旅客下手,而且每年对官员孝敬纳贡不少,当地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就过去了,镇中居民也是习以为常。”
“想必你的同伙已经报信去了,这里离山寨来去多远?”微云喝道,语气严厉。
他颤抖:“快马加鞭,来去不过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