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远思显得十分宽宏大量,她看了周遭一眼说:“这地方湿气重的很,虫蚁也多,待久了对你身体不好,咱们也该回去了。”
可傅承禹没有动,既然陆远思口口声声要“坦诚相待”,傅承禹便与她坦诚一回,直接问:“既然你不是陆远思,今日你回来是要做什么?”
算账啊?”陆远思耸了耸肩:“我干嘛要替陆远思受这种罪?我一直都说我是来和陆家一刀两断的。”
傅承禹:“……你当真舍得?”
眼前这个陆远思的出现简直毫无破绽,如果不是她主动提出,根本不会有人怀疑眼前这人不是陆家嫡长孙女,她大可顶着陆远思的身份活下去,虽然陆远思在陆家不受待见,但从她身上可以得到的好处可是多少人都眼红的。
却不知傅承浚聪明一世,怎么就舍得把这个金钥匙给舍出去,仗着陆远思对他一往情深就大胆到这种地步,也有些不合常理。而如今陆远思换了个人,傅承浚大概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陆远思完全不知道这躯壳还留下了什么,因此十分莫名其妙,她顿了一下说:“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傅承禹静静地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陆远思说:“我要让陆家把这些年吃进去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
陆远思原本是不想卷入陆家和这具身体从前的纠纷的,从这几日的见闻中她可才出来陆家这些年贪了陆远思不少东西,但她并不在意,毕竟那也不是她的东西,她只求和陆家断得干净一点,吃点亏也没什么——毕竟日后若是遇上了,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可怨怼易解,恩义难偿,见过了盏茗后,陆远思即便知道自己并不是盏茗的忠诚并非冲着自己,也很难视而不见,直到看见傅承禹和陆远佩在一起的情形,陆远思才恍然发现,即便她当真可以快刀斩乱麻不计后果地和陆家决裂,只要她和傅承禹还有牵扯,她就不可能和这糟糕的一切分开。
陆远思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小夫君独自一人在这些争斗中吃亏呢?
若是陆远思一直表现得无欲无求,傅承禹可能还会怀疑她另有所图,但如今她气势汹汹地冲着陆家去了,傅承禹反倒是放下了心来——他并未在意陆远思口中原本的想法是什么,谁还不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傅承禹说:“陆大人办事滴水不漏,即便是对了账,也很难抓到他的把柄。”
“我干嘛要在一个假账本上抓他的把柄?”陆远思从前认为,男子只需要在内宅当中相妻教子即可,不需要懂得许多道理,不过看见傅承禹的时候她却很喜欢和他分析当前的情况,于是说道:“你不会觉得陆应书读得多了一点,就真的有多光风霁月,一点财物之事都不懂吧?陆家从陆潭往下,有哪一个没占过原……陆远思的便宜,陆应不可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敢坦然地拿出账本,那自然是假的。”
看陆远思侃侃而谈,傅承禹有些意外,刚想说些什么,就连陆远思神秘地冲他眨了眨眼睛:“我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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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盛直到站在陆应的书房中时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殿下和陆远思之间先是来了一个傅承浚,随后又是一个陆远佩,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轻易善了的样子,可这两个人全程没有红过脸,条分缕析地说着话,好像他们的交谈内容只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家长里短似的,但这种看似正常的对话才是最不正常的……
齐盛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看出身形,自然会对陆远思存着几分忌惮,但在听她说打算夜闯陆府偷账本的时候,齐盛依旧很惊讶,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陆远思这样把“梁上君子”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傅承禹自然也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对他而言,不确定因素便意味着危险,而陆远思又并不是一个可随便解决的危险,因此他改变了策略,顺着陆远思的行事说:“此事不劳烦王妃动手,让齐盛去就好,就当做是我给王妃赔罪了。”
见傅承禹对自己放下心防,陆远思当然高兴,更何况以她现在身手要想在偌大的陆府中找到一个小小的账本的确是有些困难,因此十分坦荡地答应了,还要顺嘴夸傅承禹两句:“殿下如此善解人意,我怕是要离不开你了。”
这句话半开玩笑的话怎么听都不怎么正经,陆远思原本不是如此轻浮之人,但看着傅承禹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陆远思总有些控制不住。
不知怎么的,齐盛莫名其妙地就想起这个画面来,不由得有些牙疼,他面无表情的闭了闭眼睛,把这些画面都从脑子里淸了出去。
傅承禹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哄骗走的傻小子,陆远思嫁给他之事本就疑点重重,他原本以为只是陆家内宅的争斗,如今看来傅承浚也是知情的,表面上傅承禹是让齐盛来找账本,实际上却给了他另外的任务——找到陆家和傅承浚往来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