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国跟宿北国争霸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边境这些年也是一直战火连天,纷纷扰扰,可最近几天却是突然停战了。
与两国交界处的反常安定对比,千里之外的京都突然飘扬起的十里红绸,满城红妆,更觉得荒唐。
宿北来信:重金异宝表诚,南凌一城为聘,只为求公主一人,此后两国缔结姻约,普天同庆,允诺迎亲之日,宿北军北退七十里,归还南凌城。
眼下宿北南诏交战,南诏本就处于劣势,已连失三城,眼看着风雨飘摇的国家日趋低落,哪想到这突然飞来的和亲会是一味良药。
两国安定,宿北退军七十里,与放手这一个女儿,孰轻孰重,南诏皇帝心里早有定数,虽然自己舍不得这个女儿,但他也不得不放手。
宿北要迎娶的是南诏的小公主,还未及十六岁生辰,原本是欢天喜地的等待着顾瞻回来兑现诺言的,那答应了她的十六岁生辰的约定,她等了三年。
却没有想到战事未平,等的人还没有回来,自己却是要被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嫁去敌国。
大殿前,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慢慢轻缓了下来,最后停在了那扇门前。
“陛下,宁公主在门外喊着要见您,说是要问个清楚,您看要不要让她进来。”
门前隐隐约约的那个人影在不安的侯着,等待着君王的决定,此刻屏气凝声的一分一秒,都觉得是那么的无比漫长。
果然是要来闹的,他放下了一卷奏章,心里清楚瞒是瞒不住的,与其这样躲着不见,不如就让她闹!
闹完了,也就好了。
“让她进来!”皇帝揉了揉酸软的鬓角,不过才在位十几年,他的发丝间竟都有些花白了。
那人传话出去前脚才离开,后脚小公主就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了,她有满腔的委屈含忍不发,更有担心事情无法改变的忐忑不安。
“父王,你真的要我去宿北和亲?”她把那烫金婚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眼角委屈的噙着饱满的泪珠,凄楚可人的看着他。
皇帝别回头不看她,只道:“宿北战事逼着,我也是没办法,宿北已经跟南诏商议好了,你只要嫁去,宿北就会退兵七十里,南凌城也会归还。”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他想象那般的娇柔放纵,再看她时只看到那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喉间哽咽,眼角委屈的泛着薄红,却是不卑不亢。
目光相接的一刻,她突然看着皇帝不忍的眼睛,只是一字一句喉间湿润别扭的道:“你明明知道我倾心于顾瞻的,你说过等他回来就给我们赐婚的,你都知道的……”
皇帝无力的扶额了一下,心力交瘁的叹了一口气,想要再说,却只是觉得心口绞疼,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话都是他亲口对那个少年承诺的,南诏战事平定之日,便即是功成名就迎娶公主之时。
只是,说过的话就是说过了,皇帝又怎样,风吹过就是吹过了,抓不住,兑现不了的话太多了,他也不愿这般寒了少年的心。
这前线一叠叠的文书,连连战败的军事,交界处深处水深火热的数万百姓,都在逼着他,放手这个最疼爱的小女儿。
她跪倒在了那个最疼爱自己的人面前,泪水早已打湿沾花了胭脂,无力的抓着那个自己唯一的希望,事情唯一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