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炜彤听到韩均的话,一点也不觉得恐慌,她觉得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的底气不一样了,反应和心态也不一样了。若是之前她听到父亲叫她逆女,一定会诚惶诚恐,心中害怕,因为那个时候她无依无靠。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韩炜彤听着这逆女的称呼,只觉得讽刺和厌烦,她看向韩均的目光,十分冰冷,对着韩均道:“你既然说我是逆女,那便是吧,我希望今天您就能写一封放妻书,若不然我不敢保证明日苏州的街头小巷中会不会传送您宠妾灭妻的事情?”
“反正今日永嘉郡主的宴会,苏州的名门世族都出席了,恐怕他们现在十分有兴趣知道我今日诗中描述的是哪家的故事?”韩炜彤对着韩均威胁道:“你最好想清楚,这放妻书要不要写!”
韩均看着这向来逆来顺受的女儿居然开始牙尖嘴利地讽刺他,还要求他写放妻书,韩均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嫡女依仗什么,他对着韩炜彤警告道:“不要以为得了永嘉郡主几句赞赏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还是韩家女,永嘉郡主要是知道你是个不孝女,你觉得她还会喜欢你吗?”
“郡主明辨是非,怎么会不清楚我和韩家的恩怨?”韩炜彤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是她想到自己已经得到的主簿的位置,她也相信永嘉郡主明辨是非,绝不会因为她让母亲与韩均和离就苛责她,她说自己要报复韩家的时候,永嘉郡主不是也没有责怪她?
韩炜彤不想要和韩均废话,直接道:“我已经让人叫了郑家的外祖父外祖母前来,等他们来到,我就带着母亲离开。”
韩均听到韩炜彤想要寄希望于郑家,他觉得自己果然是高看了自己这个女儿,这么多年居然还看不透郑家的意思,道:“郑家不可能让你母亲和离!”
“以前不可能,但是现在他们会同意的。”韩炜彤说道,郑家薄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女子和离,只能通过娘家出面,郑家要是不出面,她母亲就和离不了。
她回府之前,就让人通知了郑家,她告诉郑家,自己会成为苏州主簿,她相信郑家会识趣的,郑家会知道他们该站在哪一边。
韩均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天真地可笑,郑家这些年不允许郑氏和离,主要还不是因为郑家要攀着韩家才能够在苏州有地位,才能够有更多的生意?韩家是快没落了,但是韩家也比郑家好。
“大姑娘,你可不要意气用事,你做错了事情,跟老爷赔个不是就好,都是亲父女,哪有隔夜的仇不是?”庞姨娘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再说这是也不是你父亲的错,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和你父亲的事情是你小孩子不懂,等到你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这情之一字最是动人,这中间有许多的无奈。”
“什么无奈?什么情?”韩炜彤只觉得庞姨娘这话讽刺极了,“因为一个情字,就可以抛弃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就可以逼疯自己的妻子不负半点责任?你一个姨娘,在我这个还没有出嫁的嫡女面前说什么情啊爱啊,你真是不觉得丢人!”
“怨不得你不知羞,我都忘了你在秦淮河那儿什么样的话没说过!”韩炜彤毫不留情地揭掉庞姨娘的遮羞布,从她小的时候,庞姨娘就整日在她母亲面前说她和韩均是真爱,若不是母亲和父亲认识早,父亲本来是该娶她的,她是为了父亲才甘愿委身做妾室的,这都是真爱!
真爱是什么韩炜彤不知道,但是她觉得真爱一定不是韩均和庞姨娘,他们两个人应该称之为无耻才对!
她母亲就是因为听多了庞姨娘的这些话,精神更受刺激,她以前小的时候不懂,她还问过母亲庞姨娘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没有母亲,父亲就会娶庞姨娘当嫡妻?
当时母亲没有回答她,母亲只是在哭。她不知道答案,但是在她长大后,她的母亲彻底疯了,但是这个时候韩均却没有休了母亲,也没有让庞姨娘为正妻,只是想要给庞姨娘一个平妻的位置,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她父亲也许真的喜欢庞姨娘,但是庞姨娘的分量一定没有韩家重。
她的祖母不理会韩均对待母亲的态度,但是却坚决不允许庞姨娘这个出身秦淮河的歌女为妻,妓.子为妻,会被人嘲笑死的,她父亲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爱庞姨娘,但是终究还是认为家族和自己的声誉高过庞姨娘。
她不觉得这样的真爱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庞姨娘听到韩炜彤嘲笑她的出身,心中气急了,这么多年因为韩均的宠爱,韩家已经没人敢提起她那不堪的出身,如今又被韩炜彤提起嘲笑,她现在恨不得直接撕了韩炜彤的嘴!
韩均看着庞姨娘发白的脸色,有些心疼,正想要呵斥自己的女儿道歉,却在这个时候下人通禀,说郑家来人了,韩均只能作罢。
郑家来的是韩均的岳父郑老爷以及岳母王氏,还有他的大舅哥。
郑老爷来到厅堂后,看到坐在一旁冷着脸色的韩炜彤,罕见地没有先合韩均客气,而是奉承起自己的外孙女来,“炜彤这些年和你母亲在韩家受苦了,如今长大了,也有了本事了,外祖父和你舅父他们以后还要靠你啊!”
韩炜彤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依靠郑老爷让母亲和离,原本有些冷漠的脸上稍微缓和了些,道:“您客气,我希望今日就带着母亲搬出韩家。”她说出自己的目的,她不希望郑家能明白她的要求,尽快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