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昭禾狠戾的眼神,程宝柱竟然生生起了惧意,错开了眼。
沈玉英哭着去捡地上的碎纸片,边哭边喊:“清禾,阿奶对不起,阿奶连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都没能保住!被他们撕了,撕了!”
沈玉英伤心极了,颤巍巍的双手瞧着就跟要断了似的。
清禾是她大儿子留下的,她大儿子因为去附近的镇子上学电工,学艺不精,被电死了,大儿媳妇早就受不了家里太穷,在清禾一岁的时候就跑了。
六年前,她又在河边发现昭禾,想着当初的清禾也是这么小的一个人儿,被她一点点拉扯大,她就不舍得让昭禾在外头被野狼叼走,执意将她救回来、养到现在。
小儿子一家不孝顺,就像吸血鬼一样折磨她,唯有清禾跟昭禾,还能弥补她心中的遗憾,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清禾功课好,懂事,孝顺,手脚勤快。
昭禾也经常会从外面带回许多野味,改善伙食、贴补家用。
清禾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奶奶,不捡了,没事的。回头我去去问问,我相信大学里只认人,丢了通知书没关系,只要我还是我,就一样能去念书。”
走出大山念大学,是阿奶对她的期盼,她不能辜负。
但是眼下,她竟然有些动摇。
她若是走了,妹妹才六岁,叔叔一家吃人不吐骨头,沈玉英怎么活?
沈玉英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她:“清禾,说真的?没了这张纸,也能去念大学吗?”
昭禾依旧帮着捡起通知书的碎片,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弄死程宝柱跟张大萍这两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自然是能的。”院门口,忽然走进一道挺拔雅致的身影。
沈玉英跟昭禾循声望去,看见了白灼。
他穿着干净的米色衬衣,一路走来都挂着浅浅笑意,一如过去两年里与村里人相处时候那般,温润如玉。
他凝视着清禾的目光更是温和:“听说考上了首都医学院,恭喜!”
白灼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娃。
那男娃戴着帽子跟口罩,只露出一双装着浩瀚星河的眸子,目光定定地落在昭禾的小脸上。
他不言不语,甚至有意识地站在白灼的身后,企图盖掉自己身上的风华。
可他一路走来从容自若的气度,与眸光里折射出令人信服的光芒,已然将他出卖。
昭禾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心中诧异,刚对上他的眼神,便出于本能错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