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陈来简单收拾,整理出一个临时画室,中央支着他的大画架,瓷砖地板上零散摆着水粉颜料、笔筒、画笔、水罐。
他要为瞿闻画一幅水彩画。
“在这个位置吗?”
瞿闻站在客厅朝南向,夏日阳台的光肆无忌惮,通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已经合上,冷气嗖嗖放松,一层薄雾似的白色轻纱窗帘从一侧墙角拉到另一侧,充作模特身后的背景幕布。
半透明的纱帘遮不住窗外的日光,无数细密的孔隙把日光筛得更碎更亮,笼罩在瞿闻身上,似有钻石般璀璨光芒在周身流淌。
就像陈来曾经仰视过的壁画上的神人。
“就这个位置,刚刚好。”陈来对他的布景很满意,对布景里的模特更满意。
瞿闻黑的发,黑的眼,康健的躯体,充满活力的肌肤,随意站在那儿就像一个姿势完美的模特。
陈来手心发痒,恨不得从头到脚360度都描绘一遍。
细细端详模特,陈来灵光一闪,顾不得其他,从画架前快步走到瞿闻面前,伸出双手,按在瞿闻的臂膀上。
陈来的体温偏低,瞿闻的体温偏高,凉而柔软的掌心熨贴地合在温热的肌肤上,瞿闻一怔,“要摆出什么姿势,你可以和我说。”
陈来的面容却一点点逼近,眼睛闪烁着奇异的无机质般的光,像一把刻度尺测量着模特的细节。
学艺术的很多都有怪癖,瞿闻猜测陈来可能在揣摩什么,没有再开口。
柔软的掌心贴着臂膀往上移,移到肩膀的位置,微微下压。
瞿闻看见陈来踮起了脚尖,他比自己大概矮小半个头,此时踮脚按住自己的肩膀,双眸平视,彼此间的距离极近,近得瞿闻能看到陈来眼瞳里倒映出的自己,听到陈来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连他自己的呼吸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我想到了。”
陈来激动拍手,却忘记自己还在踮脚,上半身失去支撑,一个不稳要向后倒去。
瞿闻一把搂住他的腰,腰肢纤细,手掌一张开似乎就能握住半边,瞿闻的眉头轻轻蹙起。
手心很凉,呼吸节奏快,腰很细,说明身体不是很好,多半是饮食不健康和缺乏运动闹的。
“瞿闻,你转一个侧面。”陈来的声音拉回瞿闻的思绪。
他依言转了90度,正面对着墙壁,一半侧面朝向灿烂阳光,一半侧面朝向画家的方向。
陈来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