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娶进门,福禄寿喜皆入门——”
“新娘娶入厅,钱纸香火满大厅——”
时遇在摇晃中蓦然睁眼,一方白盖头遮住了他的视线,耳边充斥着吵闹的唢呐和尖锐的哄笑声。
他一下子有点懵。
时遇的记忆还停留在殡仪馆里,二十二号冰柜存放着他的尸体。
在他因为加班过度猝死的第二十二个小时,时遇的灵魂脱离冰冷僵硬的身体,漂浮在渗着凉意的殡仪馆停尸房上空,他面无表情的朝二十二号冰柜挥了挥手,风平浪静的告别自己二十二岁的悲惨人生。
停尸房并非看上去那样空荡荡的,时遇身边熙熙攘攘的站满灵体。
他们脸上露出静默无声的笑,齐齐整整的站成一排,学着时遇的模样伸出手挥动,在一片死寂之中同死掉的时遇告别。
时遇在他们脸上看到真诚的两个字:恭喜。
拥有灵异体质,从小被鬼欺负到大的时遇终于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在过往的二十二年人生里,时遇因为自己极强的灵感力吃透了亏,练肥了胆。
烧死的溺水的跳楼的上吊的车祸的…他见过的鬼,绝对比他见过的人多得多。
最委屈的是,幼时的时遇把发生在他身上的鬼事说与旁人听,无数次被当做恶作剧撒谎精训骂,也无数次被送去看心理医生。
吃足了亏后,他无论看到什么都闭口不言了,死相恐怖的鬼见多了也就那样,只要对方不招惹他,时遇甚至懒得多看两眼,内心毫无波澜。
后来,他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去世,街坊邻居传他是个不详的孩子,能把身边的人都克死,时遇无法反驳也懒得掰扯,只尽量不和任何人产生联系,考了个北方的大学,远离故土,在这座没人认识他的城市重新生活下去。
毕业后,为了在这座房价突破天际的城市扎根,他应聘了个极其狼性的公司,每天加班到后半夜还做兼职,连续严重睡眠不足三个月后,时遇终于在一个夏天的夜里,猝死了。
他二十二年的人生就像一部恐怖片,最后以一个荒诞的死法画下句号,猝不及防,还没高潮就完结撒花。
鬼魂时遇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死,他原本和自己的尸体躺在凉飕飕的冰柜里,安静的等着排队火灾投胎,可是…
现在这些唢呐声和哄笑声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这块盖在他头顶的白布…
白盖头,唢呐,断断续续的炮竹响。
时遇心中微沉,脑海里蹦出一个词:冥婚。
难道是他死后,被鬼媒人偷了生辰八字拽来和什么女鬼成亲?
时遇手忙脚乱想要掀开白盖头,可任他如何用力拉扯,这方盖在他脸上的白布都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