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虎进门时,正好撞见高启强黑着脸将面前的碗碟一把掀到地上。小虎一边向他走来,一边不明就里地发问,“强哥,王秘书怎么走了,我跟他打招呼他也——哥!你腿怎么了!”

    唐小虎大惊失色,单膝跪到两条赤裸的白腿中间,仔细查看那片看起来有点吓人的伤势。其实真的只是有点,不过是那块本来就不好看的文身上多了几个烫出的红肿水泡,算不上什么大伤。他揉了揉小虎那一头乱毛,说了句没事,小虎倒比他生气,义愤填膺地说,哥,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给你下马威,我看这赵立冬和陈泰还是一路货色,你真要投靠他吗。

    高启强阖一阖眼,面露疲态。

    “该找的人都找过了,该想的办法也想了,能怎么办。”

    他攀在崖边摇摇欲坠,何尝不知此刻赵立冬给他递来的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带刺的荆棘,可他没法收回手。

    只要能救回小盛,火坑他也会跳的。反正他这身皮肉够厚实,烧掉一层又能长出一层,哪怕烧成森森白骨,他的硬骨头也能支撑着他攀爬出绝境。

    唐小虎不忿地说,“我算是看出来了,还是当官好啊……哥,要不你也弄个官当当?”

    他嗤笑一声,在唐小虎腿根踩了一脚。

    “你神经病,我什么学历你不知道啊?”

    “学历算个屁啊,一张破纸,强哥你这么聪明,你要当了官,谁还玩得过咱们。”

    他沉默不语,脚掌踏在男人裆部上下磨蹭,隔着裤子也能感受到逐渐膨胀的硬度。

    就是这样。掌控感。

    床技再好,标价再贵的男妓,也不过是个消费品,去留仍由购物者决定。他受够了任人摆弄,等人打赏,厌倦了在京海的名利场里做一个高等级的游戏玩家,他要接近权力中心,他要成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小虎,市政府研究室有个姓谭的,你去查一下,先把他做掉,交个投名状。”

    “好嘞哥。”唐小虎答应了一句,又红着脸,捏了捏他的脚踝,吞吞吐吐说,“哥,你要消气了,就别踩了,再踩我就射了。”

    “你小子是真有病。”高启强笑骂一句,用力一蹬,硬生生把唐小虎疼萎了,捂着下半身龇牙咧嘴地出去了。

    他先把内裤拾起来穿好,要穿西装裤时,才想到似乎应该先处理一下这处烫伤。于是他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唐小龙,让他带着药过来。可他打开通讯录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因为首字母的优势,排在最上方的安欣。

    安这个姓,真是不错。他第一次尝到权力的甜头,就是靠的安欣姓安。六年过去了,他又一次得到了安家人的帮忙,于情于理,他都该打个电话过去,表达一下谢意。

    他打了,打过去没人接。于是他告诉自己,天意如此,不必再纠结。他放下手机,用筷子夹了块黄瓜,刚要往嘴里送,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掉了。黄瓜块顺着他的腿肉滚了下去,滚出一道透明的汁水印。他一边抽纸巾,一边忙乱地按了接听键。

    “安欣,有什么事吗?”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开了口。“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高启强。”

    “噢,对。安欣,我就是想感谢你一下,听说你为了把陈泰送进去,做了不少工作,谢谢你啊。”

    “你谢我做什么呢,逮捕罪犯,本来就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