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宁候在一旁。甫一见青棠睁眼,便跪了下去,涕泣道:“求王妃可怜,要了崔源做侍卫吧。”
青棠坐起身,看眼娴宁,心里莫名生出烦躁。即是和崔家互不相认,那还管崔源做什么?嫌人家守着老母妻儿傍着田地住着青砖大宅眼红么?而做侍卫,听着是蛮好听的。实际呢,让人家和妻儿老母两地分隔受那惦念折磨之苦,娴宁这个做妹妹的,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青棠不语。娴宁头垂得更低,话音透出惨切:“王妃,我哥在家过的不好。嫂嫂家人总是对我哥恶语嘲弄,我母亲看不过去有时便拿我嫂嫂撒些气。我哥夹在三方中间,很是难为。我想如果我哥离开两年,再谋个官职回来,日子会好过一些。”
崔源有了官职,在家里是能少些难为。但家长里短日日相处的,少了这矛盾,就可能生出那问题,难不成那时还要靠着升官职来压家里矛盾。再说了,人崔源是什么意思,人家要是喜欢安居乡下,遇事虽难为,但人家有耐心有能力去化解呢?崔家的事,娴宁还是少插手的好!想到这,青棠直接拒绝。
“王妃,今早我嫂嫂挺着大肚子烙饼。刚烙熟,我娘就扔了到我哥脸上,说烙的不好,给狗吃狗都吃不下。王妃,求求你,我家再这样下去,哪里还过得下去?”娴宁伤心哭泣着说。因着有熊闯入村,她怕自家人有受伤,一大早起来就过去看。却不想乡民们比她更早跑到她家门前围看,津津乐道语那扔烙饼事。
娴宁哭得伤心,青棠听得却是兴奋。昨儿看崔大夫人蛮和气的一人,没想到这拿起婆婆款儿来这么厉害。想想等她进了京城,皇后娘娘若也说你给我烙张饼,她把饼烙好,然后皇后娘娘拿了饼,啪一下扔霍清端脸上。
喔喔喔,这画面真是太美。想着想着,青棠的嘴角翘起。看见娴宁脸上的泪,想把嘴角拉下来,可不容易啊,只能半仰脸做思索状。结果还真思索出一问题,青棠垂脸看娴宁,不解问:“你娘特地拿着饼扔到了你哥脸上?”都说君子远庖厨,崔源不可能在灶厨帮忙,等着被扔饼吧?
娴宁摇头。哥哥崔源听到灶厨争吵过去看,很不巧的被饼贴上了脸。
这赶巧了的事,叫什么事。看多了听多了婆婆作践儿媳的,可没听过作践自己儿子的。所以崔家的事吗,慢慢处慢慢熬,三不五时的婆媳爆发些矛盾,就当日子过得乏味调剂生活吧。青棠作为局外人,很是看的开。
但娴宁看不开,青棠只得给她支招:“不就是你娘扔了你嫂嫂烙的饼吗,有什么好吵好为难的?你让你嫂嫂烙饼,烙一张扔一张,什么时候你娘扔的解气了,你嫂嫂不就闲下来了。白面金贵,等你娘反应过来,以后绝不会再扔你嫂嫂烙的饼。”
娴宁听的目瞪口呆。王妃还知道白面金贵啊?敢情扔的不是她们家的,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恰好霍清端挑帘进来,黑眸看向青棠,出口的话却是对地上娴宁说的:“若崔源愿做侍卫,让他找护卫统领去。”
娴宁福礼退出。
霍清端对青棠,淡淡说:“男人大丈夫,岂可困囿于内宅琐碎。愿意走出去,自当给他一线之机。”
青棠回话同样清淡:“愿意走出去的多了,你怎么不给别个人一线之机?自觉亏欠与人,想要偿还这不可耻。可耻的是,做了那偏私事,还非要扯个冠冕堂皇的大帽子来遮羞。”
“你的嘴巴又不饶人。”霍清端走过来。
青棠扭开脸,好一会儿才幽幽说出一句:“黄粱梦易醒,粟米饭难熟。”
霍清端伸手将青棠的脸扳回来,说:“黄粱梦醒终精彩,碌碌无为老可悲。”
青棠葡萄大眼对上霍清端黑眸,蹙眉道:“我的黄粱梦,对应的可是你的碌碌无为,你不觉可悲?”
“我不在乎。”霍清端淡淡说。范朱公第二的心思还是不对青棠道的好,让她对自己抱有愧疚之心,他能好过不少。
青棠柔顺垂眼,温和问:“你是睡会儿,还是现在就走?”
“我眯会儿,过半个时辰,你叫醒我。”霍清端说。
青棠从霍清端房里出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那阴着脸的周嬷嬷。合着霍清端抓熊回来嘛事没干,就把对她有敌意的人给安排了。看看,就僵硬对她福了个身,人周嬷嬷就问‘您可问了殿下想进些什么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