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珧握着青琅玉,看着门边人影掠过,而后便是轻阖的关门声。

    门将外面呼号的风声阻隔,屋中顿时万籁俱寂。

    姬珧摩挲着手中润玉,眸光幽深。

    这世间,怕是没有人比裴冽更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手心,慢慢攥紧。

    第二日,裴冽大军开拨,他换上白袍红氅,在城门前跟姬珧作别。

    姬珧一身寡淡素裙,端方庄重,脸上看不出喜怒。裴冽望了她一眼,调转马头面向旁边的秦徵涣,一拎缰绳,马脖子上的铃铛泠泠作响,裴冽淡淡笑着,眼底恣意:“云翼军没能跟王爷交上手,说到底还是有些遗憾,以后若有机会,王爷可别躲在城内不出声了。”

    秦徵涣眉头一挑,下意识偏头看了看姬珧,姬珧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到,他只好兀自笑笑,冲马上的裴冽端了端手:“本王还是希望永远别有那天的好,裴将军若想同本王切磋,本王随时奉陪,云翼军……就算了吧。”

    他何尝听不出来裴冽这是在敲打他。

    二人虽然差着年纪辈分,但云城少帅的威名谁不知道,秦徵涣自然不会自恃年长就小看他。

    裴家人虽个个血性好战,可终归只出了裴冽这么一个人来疯,他十四岁就敢单枪匹马闯进敌营手刃月柔族的公主,最后还活着走了出来,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虽然那件事被先皇摁了下去,但秦徵涣正好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

    云翼军这样的狼虎之师,裴冽这样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当队友还好,当对手就算了。

    裴冽也不再挑刺:“下次吧。”

    说完,他探着身子摸了摸马颈上的鬃毛,眼皮一掀,视线直直冲着姬珧而去,看了她半晌,才轻叹一声:“真没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秦徵涣正在疑惑裴冽怎么还不走,下一刻就听到这声略带怨怪的话,他将头再次扭向一旁,打量着姬珧的神色。

    姬珧沉默不语,拧着眉抬头看了看裴冽,半晌之后,才极不情愿地张口说:“汾阳那个小地方,当是还难不倒你,要是连那几个小喽啰都对付不了,你也别回来了。”

    说罢又添了一句:“别让我看不起你。”

    “啧,”裴冽直起身子,口气埋怨,“嘴真毒,我这是去打仗,殿下说话能不能吉利一点,万一我真回不来呢?”

    姬珧一僵,而后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似是能滴出水来,咬了咬牙,她冷声说:“不想听就快滚!”

    裴冽看她开始恼羞成怒,眼眶却微微发红的模样,心里某处被重重打了一下,又酸又疼,心说自己拿这样的话逗她干什么呢?她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裴冽忽然御马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抓住姬珧手臂,将她整个人带到马上。

    身子一轻,姬珧尚且来不及惊呼,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