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弄舟醒来了。
姬珧闻声,眼帘颤了颤,隐隐悦动的眸光似是多了些难以言明的兴奋。
她抬脚欲走,却在越过宣承弈身侧的时候忽然被他握住手臂。
姬珧侧目,神情疑惑,看到他微垂着眼,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
宣承弈慢慢松开手,沉默过后,抬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出声问道:“什么时候让裴冽走?”
姬珧稍顿,随即转过身来,脸上浮现丝缕笑意,眼中的审视却丝毫不加掩饰。
她向前一步。
“我与他多年未见,怎么也要叙叙旧……加上这两日变故频发,原定的日子便延后了,怎么,你就这么盼着他走?”她边说着,边向前走,身上散发的逼人气势如浪潮一般将人包裹,宣承弈微皱着眉,一步一步向后退,直到后腰抵上桌沿,退无可退,才无可奈何地一把抓住她胳膊,制止她继续欺身的动作。
握剑的手总之是比养尊处优的手更有力气,姬珧无法再上前。
她反将手搁在他胸口上:“你不喜欢辞年,不喜欢小师叔,现在,连裴冽也不喜欢?”
“不是……”
宣承弈胸口微微起伏,全身涌动的燥热不安再怎么掩饰,也在她眼底一览无遗。
姬珧见他如此紧张,噗嗤一声笑出来,眉眼弯若月,另一只手覆上他握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温凉相触,安抚地拍了拍,像是在哄人:“我已经跟他商议好了,两日后他就会带兵离开,这下你可放心了?”
她几乎贴在他身上,软玉香浓,鼻尖萦绕着滚热的气息,在他周身一点点扩散。
宣承弈犹似镇定自若的模样,脸上看不清什么情绪,除了呼吸有些紊乱。
他看着她,喉结上下翻滚,声音微沉着说道:“我是想说……月柔族这么肆无忌惮,连江东都有他们的人,你……还放心云城吗?”
顿了一顿,他将脑中的余热赶走,又道:“让他回漠南。”
话音刚落,姬珧眸光忽地一冷。
她放下手,向后退了一步,嘴角的笑意慢慢抹去,变成冰冷的直线,陡然变化的气息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宣承弈莫名心中一凛。
漠南是整个大禹的屏障,黄沙戈壁,荒岭草原,没有阻隔的南境让外侮侵袭更加容易,保住漠南是重中之重,所以裴家地位才会那么坚不可摧。
姬珧把裴冽从云城召到江东,本就是兵行险招,孤注一掷,她在赌,赌月柔族近来不会跟大禹重开战火。
舞姬的出现的确让姬珧多了几分忧心。
那是在她相信宣承弈的前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