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拉巴阡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大汗弯刀裂日刀重重扎入了身边坚硬的泥土中,刀中残存的刀气与杀气爆发了开来,周围几十丈方圆内的青草顿时全部枯萎。
他身上的甲胄上有着大片的血迹,显然刚刚经历过激烈的战斗搏杀,和虽有着高超的修为但极少亲上战场的秦颂皇帝不同,匈隶的历代大汗大多都亲自领军战场搏杀,越激烈重要的战斗就越是如此,如果一直躲在后方反会被瞧不起,直接动摇其威信,喀拉巴阡自然也不能例外。
惨烈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夜色降临才停下来,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停顿而已,谁都知道明天太阳升起后的战斗将会更加的惨烈,而且夜间也不可能是平和的,双方的偷营、突袭等等行为以及斥候的对战想来都是少不了的。
甚至于无论秦颂还是匈隶都在提防对方有可能趁着夜色所发起的全面进攻,因此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即使休息的时候士兵也不被允许卸甲,兵刃武器不能离身,这对双方士兵的**和心灵都是巨大的折磨与考验。
一些个亲信的万户贵族和万夫长、千夫长等高级将领也纷纷来到喀拉巴阡身边下马,他们同样周身浴血,许多人身上更有着或重或轻的创伤,血腥味浓郁的刺鼻,犹如一群刚刚血洗过的屠夫一样。
“朱朗赤台和呼乌特呢?怎么他们还没回来?”
见周围的人当中少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喀拉巴阡的脸色顿时一沉。心中浮现出了不好的念头,随即一个万夫长的回答就验证了他的不详预感。
“朱朗赤台万户和呼乌特万户都战死了,连带着他们的部族亲卫一起……大汗,我们今天的损失太严重了。几万最精悍的勇士就这么没了,用血肉滋润了大草原的泥土与牧草。”
万夫长的眼睛一片赤红,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是在哭泣一样,其他的那些匈隶贵族们也都面现哀色,匈隶不是秦颂,人口是最宝贵的战略资源,一天就损失了几万精锐勇士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伤筋动骨的惨痛损失。
“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大汗。再这么打下去,我们匈隶人的鲜血就要在这里流干了。”
一个相比之下有些瘦削,可是目光却比较清明,不像其他人一片赤红的匈隶贵族道:“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和秦颂人硬拼。而应恢复我们原本的狼群战术,将军队分散开来四下游击,将整个大草原都变成我们的战场,现在秦颂人横穿整个大草原才能来到这里,补给线又长又脆弱。我们可以……”
“住口,别勒古台你这个懦夫,难道你想要大汗放弃神圣的葛离贡山?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的几个匈隶贵族马上就叫骂了起来。更有人高声叫道:“葛离贡山是我们匈隶人的根,放弃了这里。我们就是死了都没脸去见祖先!我就知道别勒古台你这个身体里流着你那秦颂人母亲血液的杂种是个懦夫,你不配做匈隶勇士!”
自己的母亲不过是父亲掳掠来的秦颂美女。若非其他兄弟都死绝了绝对无法继承父亲地位的别勒古台一向最忌讳别人拿自己的血统说事,当下他那原本还有几分清明的眼睛就同样变的血红了起来,那一丝的冷静烟消云散疵着白牙就要和那些个嘲讽自己的匈隶贵族动手火并。
“都给我住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都像什么样子!”
喀拉巴阡怒喝了起来,目光中却充满了犹豫与挣扎,他是一个很有战略头脑的人,别勒古台所能看出来的东西他自然也能想到,可他能放弃葛离贡山么……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今天的战斗才刚刚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真正残酷的还在后边呢。”
由于再三喀拉巴阡终究无法下定决心说出撤退的想法来,他很清楚作为狼性渗透到了骨子里的匈隶人,一旦自己下达这样的命令,哪怕是眼前这些对自己最为忠诚的心腹恐怕也会大为不满,更何况那些其他的匈隶部族了。
“大汗……”
匈隶贵族们还是心有不甘,纷纷瞪了别勒古台几眼才散去,而别勒古台却留了下来,等众人散尽后才开口道:“大汗,你的睿智就好象那圣山之上的冰雪一样无瑕,自然能看出如今我们聚在这里和秦颂人死战只能是死路一条,为什么……”
“不要说了,别勒古台,这些我都很清楚,可如果放弃了葛离贡山,纵然我们匈隶人能够存活下来却也是失去了魂灵,连祖先的灵魂栖息之地都丧失,那样的匈隶人还能算是匈隶人么?”
喀拉巴阡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别勒古台失望地叹了口气,流着眼泪道:“无论我们匈隶人最终的结局如何,我都会同大汗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的。”
“谢谢你的忠诚,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