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之初,性本恶。若是只有恶念,没有恶行,那便是好人。若有恶念,有恶行,那便是坏人。”周瑾的解释极为明晰。
“那师父,一定是好人中的好人了。”她理所当然道。
周瑾沉默了许久,他心里是有答案的,自己绝不算是一个好人,而是一个坏人。
师父的性格沉敛不多言,故而悦糖心只当他是默认。
“罢了,今日下雨,应当也没什么人来看病,你且过来,我有一桩事要同你说。”周瑾说完,便出了看诊间。
他的脚步浮浮沉沉,最后停在阿街身旁,阿街这段日子长高了些,跟悦糖心差不多高,脸小而瘦,稚气未脱,还是个半大孩子。
悦糖心摇着蒲扇出来,目光落在阿街脸上:“这就是师父要说的是这一桩事?”
阿街还不明所以,迷迷糊糊地问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我将他托给你照顾,也将这明德药铺托给你管理,你可能做到?”周瑾的话语里含着无尽的信任。
“周大夫!你不带我走吗?”阿街没想到周大夫要把他留下,他是周大夫捡回来的,这段日子,早就打定了主意,周大夫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你要留在夏城。”周瑾缓缓道,似是响起了往事,他有些感慨,“既然是在夏城捡了你,你的根就在夏城,终生都难以离开的。”
“不要!我一定得跟着周大夫的,周大夫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阿街严肃起来,本就略黑的脸显得阴沉,他平日里嘻嘻哈哈,这时候却是格外坚持。
这是阿街和周大夫的事情,悦糖心便没有贸贸然插嘴,她只是站在一侧静静听着,颊边长发细细碎碎,被蒲扇吹得散漫。
周瑾早知道他性子倔,想好了解决办法:“我已经做了决定,你跟着糖心学医,做我的第二个徒弟。”
“周大夫答应收我做徒弟了?”阿街眼睛很亮,他期待了那么久的事情,突然有一天实现了,代价是要留在夏城,故而他很矛盾。
可周大夫的脾气他是最清楚的,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周大夫只是用收徒这件事来安抚他。
阿街当机立断,便行了拜师礼,道:“既然我是师父的徒弟了,师父哪有不管徒弟的道理,以后一定还会回夏城的,是不是?”
他虽然在周大夫身边待了许久,可是只能叫周大夫,这个称呼,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故而心一直定不下来,他生怕,周大夫哪天走了,他都没资格去寻。
他算是周大夫的什么呢,不是亲人,更不是徒弟,只是个抓药的小伙计,这样孤单的身份太残忍了。
既然做了师徒,那便是有了羁绊,师父总会回来的,身份的转变、称呼的转变,能带给阿街足够的安全感。
周瑾受了他的拜师礼,简短地点头。
“那好,徒儿就在这里和师姐一起等着师父回来。”阿街说得诚恳又认真。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师父离开的时间,去北平是要乘火车的,得好几天才能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