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中的女孩就是汤薇薇自己,她就想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残忍而又强作镇定地割裂自己的心扉。除了无法控制的眼泪,她努力表现得是那样的若无其事。
萧倪儿无法相信汤薇薇竟然经历过如此巨大的痛苦和打击,在之前的相处中,她从未听汤薇薇说起过这个故事,一直以来,汤薇薇在她面前都表现得如此乐观和坚强。萧倪儿想到这里,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抱紧汤薇薇哭着说道:“薇薇,你说的那女孩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那现在,你爸爸对你好吗?你继母对你好吗?”
汤薇薇慢慢解开萧倪儿的拥抱,为萧倪儿擦去眼泪,露着笑容说道:“别哭,倪儿,那些不幸我早已接受,一切都过去了。我爸爸对我很好,我和继母呢,关系很糟,我知道她一直视我为眼中钉,对付我很有心机,心肠很坏,当然,我也有心机对付她,我们貌合神离。”。
安抚好了萧倪儿,汤薇薇转向龙成说道:“龙成,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好的或不好的。我们无法去控制这些事情的发生或不发生,但是我们可以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后,选择怎样去继续我们自己的生活,好的或不好的。我选择了好的,而你,选择了不好的。”
龙成假装着轻揉眼睛,以便擦去眼里的泪。“是的,我们无法控制很多事情发生或者不发生,但我们可以选择怎样去继续生活。谢谢,汤薇薇,我不如你,不如你这样坚强,不如你这样明事。”
“龙成,我的故事的结局,是无法改变的,但你的故事的结局,还可能改变,你把自己过好了,说不定其它的一切,也就跟着变好了。也许你之前尝试过,但失败了,败在没有坚持,或是你不想坚持。这样好不好,答应我,重新来过,并坚持下去,就当是今晚你听我讲故事的报酬。”汤薇薇说道。
“我答应你,我会的。”龙成说道。
“那么,龙成,你愿意接受我的收编吗,就像倪儿收编万涛一样。”汤薇薇问道。
龙成再没有犹豫,微笑着点头
“汤薇薇,对不起。”万涛开口说道:“我不该总叫你紫薇,我一直拿你的伤痛,开着你的开玩笑,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万涛,我并不反感这个名字。我对紫色的喜欢,从没改变,就像我对妈妈的怀念,一直都在。我其实很喜欢你叫我紫薇,你总在无意中时刻提醒我,我还一直拥有属于我的紫色幸福,我应该谢谢你。”汤薇薇说道。
万涛微笑着不再搭话。
萧妮儿关心汤薇薇,问了一些关于汤薇薇家庭的事。汤薇薇也不避讳,当着众人的面,她把自己现在的生活一一给大家道完说尽。
在她的讲述里,她毫不掩饰她对继母的厌恶和憎恨。
汤薇薇的继母并不是本镇的人。
多年前,临着这个镇上的另外一个小镇,偏远的一个村寨里住着这样的一家人——一所泥巴筑墙、茅草盖顶的狭小房屋里,满满当当的挤住着一家七口人。家里没有男人,一个矮而瘦弱的女人独自拉扯着她的六个女儿。为了不让一家人落得食不果腹,女人日日起早贪黑,终日劳碌。
女人的丈夫自从跟了涌进城里的打工大军离了家,一去便杳无音信,丢下她拖养着六个水灵灵的女娃。
六个女娃最大的已经长成十五六岁,小的七八岁上下。寨上人们在六个女娃接年降生的年头里,预备好了“七仙女”的称谓,然后像期待一场表演似的,盼望着这家人的第七个女娃快些将生。由此,这六个女娃的母亲,竟成为寨上人们留意上心的主角,只要在田间土坎和她相遇,总要故意观察起她的肚皮。
女人们打趣地问她:“七仙女哪个时候下凡?好好的和你家那口子加把劲。”
她笑着回答:“若不是我家那死鬼非得要个续香火的种,也落不下来那六个拖油瓶。”
男人们不敢当面和她开玩笑,只是被吊足了胃口,心里怨她男人的无能,恨不得要帮她的忙,给她种出个七仙女。
后来,她的男人一去不返,七仙女的降临看来遥遥无期,寨上人们的期盼这才落了空。只是大伙心里的好戏既然已经唱响,也就不甘心让这幻想好的剧情无尾而终,于是又重新给这家的六个女娃换了称谓,改叫“六朵金花”。
“六朵金花”当然没有“七仙女”经得起传诵,险些被人们淡忘。幸得后来有城里打工返回的青年,他们带回来大城市的先进和文明,那些放进影碟机播放的光盘里,总出现三五个穿着比基尼的漂亮女人,她们伴着音乐的节拍,勾魂摄魄地扭着屁股,搔首弄姿地偏偏起舞,而那画面开篇的字幕,赫然打着三朵金花,或是五朵金花。由此,这家人的“六朵金花”又被年轻人们重新传颂,都意淫地幻想,待“六朵金花”长成后,也在那电视里穿戴暴露地扭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