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等闲下的时候,遗风就给他的师父唐等倒茶,没完没了的让唐等好好休息,生怕班主磋磨唐等,自己溜出门去,帮着梨园劈柴做活,他不想让师父难为,不过杂役们做活的时候也会一起八卦,遗风倒是听到了不少消息。
唐老板原先还不是梨园台柱子的时候,也是富家少爷一个,钟爱听戏曲儿,也喜欢唱,可唐老爷还等着唐老板继承家业,可是当时的唐老板愣是不听,后来全家遭到陷害家道中落,所有人包括家仆只有唐老板一个逃出生天,之后先生就改了那吊儿郎当的轻佻模样,这才流浪到梨园唱起戏来。
也不知道为何唐老板再也不笑了,终年都是一副模子,不谄媚不逢迎,世家公子哥都看上了他的淡漠性子,唐老板对下人们都挺好的,那人倒是将唐老板害得惨了。
遗风却想追问那人是谁时,却都闭口不提了,隐隐觉得就是害得唐老板变成如此地步从世代交好变为仇人的人。
遗风装作若无其事,外面雷声阵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大雨,他不知为何突然心慌,寻着唐等而去。
他进了唐等的院子,却看见唐等一个人坐在院中,醉饮千觞身上的戏服早已被大雨淋湿,脸上的妆全被洗掉,露出清秀俊朗的眉目,却染着无处言说的悲凉。
遗风撑伞在他背后,不曾遮住自己。
倒是得了唐等一声嗤笑:“你来做什么?你谁?来看我笑话?看我有多可怜?”
遗风收起平时的嬉笑模样,只说:“先生,你醉了。跟遗风回去吧。”
“遗风?你才不是遗风,遗风,早就死了,他早就死了,你,你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唐等挥手拂去了他手中的伞,几近癫狂。
替代品,替代品,替代品。
遗风不为所动,但是还是感觉心窝传来的沉痛:“先生,进屋吧,这样身体会坏掉的。”
唐等仿佛清醒,辨认一般看着遗风眉宇仿佛小孩子般的天真:“你不是害了我全家上下吗?你为什么还要来关心我呢?不对啊,你是我亲手杀死的啊,怎么,怎么又活了呢?”
又哭又笑,遗风扔了手中伞,径自抱住了唐等:“唐等,你听好了,我不会死,我不是那个遗风,我姓唐,唐等的唐,唐遗风,我谁都不是,我只是你唐等的。”
倾盆大雨,打在遗风的身上,他就静静等着唐等发泄,最后醉昏过去,一把抱起唐等就往厢房走去,对路过的杂役吼道:“唐等病了,叫大夫来!”
忧虑加外患,唐等的嗓子也废了,大夫摇摇头,提着药箱走了:“或许还能吊这条命吧。”
班主从最开始关心的深情马上换成了淡漠,人情冷暖。
唐遗风听见唐等用喑哑的声音说:“唐遗风,你是遗风对不对。”
唐遗风的身子一震,不说话。
“可我当时明明记得我已经杀死你了?”
“难道不是吗?”
“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你怎么,还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