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因为彩色数码影像技术的开发,其实对于一个城市的印象比现在更为刻板与固定。在脱离了纯文学的描述中人们思想中对未知事物各异的发散想象,视频与图片对重点景观的突出与重复,使得在没有真实踏入它的旅客心中,埃及不是沙黄色就是金色的,前者来自金字塔风华的外壳,后者来自考古挖掘中的那些黄金。
厄休拉也没有免俗,谈起尼罗河她的脑海里面首先浮现的是一条如同途经黄土高坡片区的黄河的样子。一样的母亲河,一样的有泛滥期,一样的以沙土色为主色调。
所以当她看到开罗城外那条看起来无比清澈的宽广蓝色大河的时候,差点以为是也在附近的红海海域。
“这个就是尼罗河了,拉美西斯的尼罗河,克利奥帕特拉的尼罗河。”爱德华·欧泊兴致勃勃地向他们介绍道。
“这里!就是我们平日在伦敦里在溜达到罗素广场上,进入那个汇聚世界文化的殿堂里面可以看到的神奇石碑和黄金面具的诞生地。”
坐在后排的厄休拉轻轻哼了一声。
哈,没错奇妙的大英博物馆,宏伟的大英博物馆,美其名研究保护,然后将埃及文物尽数搬离故土的大英博物馆。
而且它的运营还会在后世的还会把埃及诸神拉出来进行各种商品联名,天知道她看到封印墓室,引导死者的阿努比斯的形象被他们变成各种商品,然后大大咧咧在网上售卖,鼓励人们将它们摆在房间的震撼。
几百年都没教会他们对死亡,对文化的敬畏之情。
这是一个埃及考古文化灿烂却罪恶的时代,因为即使有少数真正的学者闪着学术的光芒,但是也无法磨灭这个年代欧洲到埃及的大部分挖掘队里都是些名为考古学家,实为盗墓贼,会在考古过程中一脚踩碎一个木乃伊的混蛋。
艾瑞克当然是听见了自家女巫小姐这明显带嘲讽的哼声,不过出于对她性格的了解,很明智地没有多问。
他选择打断了欧泊先生对大英博物馆中埃及文物的滔滔不绝的描述与赞美,换了个社交过程中永恒安全的话题——天气。
“啊,忘了问你了,欧泊。开罗的天气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我们带的衣服在这里适不适用。”
“你们带了什么。”欧泊先生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
“就是正常外出度假穿的那些。”小福尔摩斯说。
“足够了。”欧泊先生说:“这里昼夜温差还是挺大的,白天热到只想穿单衬衣,但是晚上你就不得不加上外套了。”
“不过要我说……”欧泊先生叹了一口气:“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华生小姐带够礼服了吗?”
“只带了几件。”厄休拉好奇地看着这位老朋友脸上无奈的表情:“到了这里还要天天跳舞吗?”
“不是指这个,是那些根本搞不清楚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家伙奇奇怪怪的那种……呃……该怎么说呢?出国在外的奇怪坚持,排场?”
“你是说向当地人炫耀自己的体面吧。”厄休拉靠在后座上笑了:“我知道这个,我母亲这次特地让我带了一整套瓷器过来避免骚扰。”
“咦?什么骚扰。”欧泊先生惊讶道。
“就是你说的那些奇怪的坚持啊,因为她在这边认识的一个朋友天天大惊小怪地嚷嚷他们怎么可以用当地的餐具,太不体面了。即使她已经明确表示其实对方可以不必来她这里喝下午茶,可大概是因为她的点心太好吃了,对方依然天天报道。”
厄休拉微笑:“也许这就是所谓文明国度的上流社会的体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