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房有地有银子.从最初的几间茅草房到现在明亮的三厢大瓦房,从几件破布乱衫聊以遮羞,到现在的箱子底还压了一件绸缎长袍,那是逢年过节或者村里县里有什么大事的时候穿着出来撑门面的.其实倒不是没有钱多置办几件,实在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一个庄稼人,穿上这个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还不如粗布麻衣穿着舒服.
但姜辉作为最早来到湘溪的一批人,现在已经是一个村子的村长了,经常会代表着村子出门办事,总得不能让人小瞧了自个儿的村子.
媳妇也说上了,去年家里还添了娃.他可是年过四旬才讨上的媳妇儿,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而这一切,以前在秦国是怎么也无法想象的.
现在他最想的就是将还在秦国的家人都接了来享福,前两年两国一直在打仗,想去也没法儿去,但现在不一样了,大明已经彻底征服了秦国,也就没有了什么障碍,等到收了这季粮食,便可以上路去了.
唯一让他担忧的是,当初留在秦国的家人会不会在战火之中有什么意外而已.可不管怎么说,都要回去看一看.
瞅几眼绿油油的庄稼,美滋滋儿的挑起桶往家的方向走去,家养的大黄狗摇头摆尾的窜前奔后撒着欢儿,远处高墙内的村子里已经冒起袅袅炊烟,回到家里,就有热腾腾的饭食,就着烩黄豆,喝几口小酒,这小日子,可就真是拿个神仙来也不换了.
大黄狗突然不跑了,站在了原地,向着远处高声狂叫起来,浑身的毛发也都耸了起来,姜辉一惊,回头看向远方,一道笔直的狼烟在蔚蓝的天空之下显得格外晃眼.
大黄狗似乎对这种烟柱非常熟悉,知道只要这道烟柱出现,就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姜辉的目光蓦地变得凶恨起来,狠狠地唾了一口中:”操你老娘的,又来,又来,还有完没完.”他撒开双腿向着村子里跑去,两只水桶在身前大幅度地晃动着,大黄狗也不在前后乱窜了,而是撒开四蹄,奔行在前方.
周边的田地里,无数的汉子窜了出来,或扛着锄头,或挑着萝筐,或牵着耕牛,都在加快脚步向着村子里撤退,而村子里,已经响起了示警的锣声.
属于村子里的土地很多,人也不少,男人就有好几百口子,但围墙圈起来的村子并不大,这主要是为了便于防守.当姜辉将扁担水桶留在门前,窜进屋子里的时候,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而女人手里却拿着他的刀和一副半身甲等在那里.
将半身甲往身上一套,拎过刀子便又向外跑去,跑出去的时候,便看到左邻右舍都有汉子提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从屋里窜了出来.纷纷奔向外面的高墙.这其中,并不乏身材高大强壮的女人.
这些女人也基本上来自于秦地,姜辉的媳妇儿是本地人,这样的事情可就不行了,不过跟在他们的身后,他的女人却捡起了姜辉仍在门前的扁担水桶,挑在肩上,一颤一颤地也跑了出来.
像姜辉女人这样的情况的老弱也还有不少,他们主要担付的任务就是挑水灭火,或者将受了伤的往下抬.
齐军来攻击的时候,往往都会放火箭,每一次的袭击,死的人倒是廖廖无几,但往往却是将村子得一塌糊涂,几次下来,村子里的人倒也有了一整套应对的方法.
姜辉三步两步窜上了箭楼,这里是村子里最高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在哪里,那是县里派来的武官.一个退役的老兵,叫鲍安.鲍安是吃朝廷俸禄的,平时的任务就是在农闲的时候,组织这些人进行军事训练,作战时便会成为指挥官.
当然,各个村子里的武官各人的能力也是不同的,像鲍安,路子就野得很,他这一次居然弄来了一台强弩装进了箭楼里.虽然是早就被淘汰的那种强弩,但这样的武器,一般是不会配备到村子里的.也不知鲍安走了什么路子,居然就弄来了一台,还有十支像长矛一样的强弩.此刻他正在哪里摆弄着这台强弩.
姜辉知道鲍安非常宝贝这玩意儿,每天都会花上不少的时间呆在箭楼里保养这家伙.
“这东西射不准!”姜辉道.
“你知道什么?”鲍安很是不屑地道:”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我就是弩兵,摆弄了半辈子这玩意儿,这世上啊,就没有射不准的,只看射击的人水平怎么样?咱们大明现在的强弩是不靠准头了,反正一射出去便是唰唰的一根接着一根,就是蒙,也能蒙着,但过去,咱靠他可就全靠个人的技术了,姜辉,你便瞧着吧,这一次我一定干一个齐人军官下来,杀一个齐人校尉,咱们村子今年就可以免去所有的税收了.”
“真要能干掉一个齐人校尉,免了我们村子里今年所有的赋税,我请你喝酒.”姜辉半信半疑地道.
“你可真小气,一年所有人的赋税加起来就值一顿酒啊!”鲍安翻着白眼,拍着强弩,”你去看看别的村子有没有?”
“一家请你一顿!”姜辉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