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越送青青回宫,还是乔家小破车,青青抱着安安坐在车里,车帘子开着,小越赶着车,就跟着之前一样,后面跟着宫里的车。
安安靠着青青,打着哈欠,已经快睡着了。
青青轻轻的拍着他,也不说话。
小越不时回头,看安安快睡着了,自己更慢了。
“你真的不办案子了。”小越回头想想说道。
“这回好像把我辈子的案子都办完了。”青青闭着眼,靠着车壁。
“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小越想想问道,他记得上回见面时,她还有别的想法的。
“不知道,有时觉得爷爷说得对,点到为止。别把所有的案子扯到一块,这样自己难,别人也难。就像是孙家的事,这案子怎么审?”青青轻叹了一声,“官场上的事,你比我明白,里头的事,我也不想说,因为我改变不了事实。”
“你啊,真是想太多了。简单一点,我们就按着案子走,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制造了越国公惨案和林家惨案?”小越随口说道。
“当然。”
“至于说汪大人,他让孙老爷子杀了自己的父母妻子,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他自裁冤枉他了吗?”小越摇头,继续说道。
“那柳外公呢?这些年,他其实一直在帮孙家。你不恨吗?”
“我觉得吧,你是不是想多了?之前他们是一伙的。再说,柳外公不帮才怪吧?就跟你爷爷一样,这些年,帮了欧阳家多少,又帮了朝中各家多少。真的细查,他也帮了孙家不少事,你觉得你爷爷也有罪?”小越完全没当一回事。
青青知道小越的意思,之前这几个老头子可是一伙的,只是最后孙老头子反水罢了,所以说恨,好像也不至于。但马上,她抬头,怎么说到自己祖父身上了,“爷爷不一样,他不过是……”
“只是因为爷爷跟大家都无仇无怨,不知不为罪,所以,你觉得乔爷帮人并不算是犯错?青青,这么想不对。所以我觉得柳外公那天对大伯母说怀念父母亲人的样子很真实。他一夜之间全失去了,所以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亲人,所以他对外婆、对你、对安安都这么好。所以孙老爷子找他帮忙,你觉得他能拒绝?或者报告朝廷,说他诈死逃脱?”
“是,猜到了。所以我今天什么都没说。这在我的时代,这就是犯罪,当然我爷爷做的也是,作为执法者,他、我爹、我二叔,还有安安做的事,我都没法接受。可是,我又不能制止,因为这不是乔家一家的问题,我们巷子里每一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这算不算是存在即合理?”青青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个其实也是她心里的结,水至清而无鱼,小吏们才多少薪水,若没有那些“孝敬”,他们只怕真的就别想养妻活子了。主要是,人家世代就是这么教过来的。自己凭什么让人改。
“你念了那么多书,‘亲亲相隐’之律你知道吧?”小越想想,慢慢的说道。
“除大逆、谋反或者亲属之间相互侵害外,其它的罪责,亲属之间有权隐瞒其罪,不为罪也。”青青小声说道,这条好像从汉时就有了,而在香港和台湾的法律里也有这么一条,意思是直系的亲属之间,发现了其罪行,亲属是有权保持沉默,拒绝做证的。
“所以你可以引出孙老爷子,因为他把这两条都犯了。而乔爷和柳大人不算,所以你也不算犯了罪。”小越笑了起来,青青是个律法的狂人,小越也就只能用律法来安慰她,既然国家律法都说你没罪,你还纠结什么。
“唉,小越!”青青笑了,现在真心的觉得也许自己该早点成亲,有些话,好像她更愿意跟小越说,想想说道,“我想恢复越国公府,外公和父皇都不觉得这是好主意。我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你觉得呢?”
“你想恢复是为了我吗?”小越想想说道。
“嗯,我以为你会想回到那儿。不过父皇说,你小时根本不住那儿,你更有记忆的地方是你舅舅的小庄子。那里他保留了原样,一点都没动过,到时会给我们;外公说,那里曾经是越国公府,你回去,却只能成为驸马住进去,会不开心的。”青青还是决定说实话好了,她其实没受过正式的完整的家庭教育,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丈夫或者男友说话。最终她还是决定用一种让他们都舒服一点的方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