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光助手为您报时,现在是洪江时间,25时61分61秒。”
冷漠的电子合成女声从铁塔的上方传下来,对外广播,扩散到附近的荒漠上。
突如其来的声音掐断了江尘的话头,他疑惑地抬头,又转过身来寻求安洁的反应,好确定不止他一个人听到这不和谐的声音。
此时,他才发觉一直挨靠在身边的安洁表现出令人不安的异样。
只见安洁瞳孔扩散开来,没有聚焦也没有刚醒来时的灵动生气,四肢非常僵硬,对时有时无的夜风也不再有任何反应。漠然麻木,形如尸体。
最初在铁塔前追上安洁的时候,她也是这幅表现。仿佛灵魂被封印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只留下遵循本能的躯壳。
“安洁?”
江尘用手在安洁的眼前晃了晃,不见有任何反馈,甚至连正常人下意识眨眼的动作都没有。
“安洁!”
江尘急切呼唤,抓住安洁的肩膀摇晃两下,也得不到一丁点儿的回应。
他开始慌了。
这是江尘进入黄沙领域后,第二次感到心慌和恐惧。
第一次感到慌乱还是下午的时候,安洁不顾一切撞向自己,然后倒下,昏迷不醒。
被拽入陌生的世界里,江尘没有慌乱;面对无法解释的距离和遭遇时,他的心里感受不到恐惧;独自一人想办法度过高温、脱水、寒夜等种种极端环境的时候,他也没有失去乐观的心态。
可是在面对安洁第二次陷入这种迷失的状态,陌生的无力感和恐惧开始滋生,一点一点地蔓延。
“安洁,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江尘站起身,拿起没开盖的饮料瓶作为防身武器,四下寻找可能的敌人,那个把安洁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遇到问题,那就寻找能够着力的点,努力把问题解决掉,已经成为了江尘下意识的选择。可是现在的状况,他根本不可能找到突破口,找到那个能够击败的敌人。
无力感就是这样开始出现,侵蚀江尘的心态和身体。然后恐惧从未知中满溢出来,染尽这片夜色。
他们本该恐惧,他们应该恐惧。
世事理应如此,刚刚上演的安然的一幕才是不应该存在的不可理喻。
这里是黄沙之主的领地,能够留在这里的,唯有被破坏成碎屑的沙粒和看不见尽头的流放,永生永世的流放。
沙暴的背景音响起,还是从铁塔的顶端传出来的,音质糟糕,显然是被录入设备之后再次放出的音效,并不意味着周围正在掀起一阵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