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与跟着公主到达永宁侯府的时候,已然是日上中天。

    今日的永宁侯府可真是个精彩的地方,本世界所有的可穿越角色,全在这里一锅烩了——毅亲王来永宁侯府串门,跟永宁侯交流一下治军守边的经验。如此好机会峄城公主岂能错过?昨日她听说此事,便下定决心要去凑热闹。

    公主要来,事情便会变得麻烦些。是而毅亲王到得永宁侯府之后,先不曾与永宁侯高谈阔论,而是一并去检查了过会儿要用于陪公主聊天的西书房。

    永宁侯不在府中的日子,西书房一向是锁闭的。如今虽然洒扫干净了,但因素来少人去,无论是房舍还是家什,都要再细细检查一遍才好。

    毅亲王甚至还带了香粉来,洒在路上驱蛇虫。

    永宁侯见此不由失笑:“殿下,如今虽不是隆冬季节,可尚未到惊蛰,哪儿来的蛇虫?何必如此小心……”

    叶清瞻道:“若是按照物候,如今确实不该有蛇虫活动。然而南梁人却有特制的药水,可使毒物在冰天雪地里来去的。”

    “殿下难道是怀疑侯府中有南梁奸细?”永宁侯一头雾水,“可有什么风声么?若是有人有嫌疑,殿下与我说,我命人抓了他便是。”

    毅亲王连连摆手:“侯爷莫要多想,我不曾听到过这样的风声。只是我在南边儿树敌不少,不得不处处小心。再者今日公主殿下要来,若真遇上个毒蛇毒虫的,你我尚有武艺防身,公主……”

    永宁侯点了点头。毅亲王都把公主这尊大神抬出来了,他显然不好再拒绝。再者,这位疑神疑鬼的殿下只是撒撒药粉,在西书房四处检视一圈便罢,倒也不甚碍事。

    可毅亲王竟真在西书房里发现了一条暗道——他说某块地砖下头听着空得很,永宁侯命人来将地砖撬开,便见底下竟有一只扭盘,命人摆弄一番后,书房地面之下轧轧连声,竟开出一条通道来。

    永宁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惊得掐了自己一把。

    这居然不是梦?他的府邸里真的有密道?

    永宁侯府原本也是前朝王侯的旧宅院,本朝建立后,皇帝将它赏了杨家。然而数代人居住于此,却是无人注意到这宅院里竟还有机关!若是当初前朝余孽还隐藏于此,又或这暗室接上一条能通往城外的密道,杨家也好,都城也罢,岂不都是大大地危险?

    面对那一扇黑沉沉的道洞入口,永宁侯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身为统兵大将,他竟然不敢下去看。

    “若是不放心,且命下人赶一头猪进去。”叶清瞻如是说,“一头大猪的分量体型,比一个人也不差什么,若是通道里有什么机关,有猪跑过去也就触动了。”

    永宁侯看了看他,叹道:“殿下在南边,都经历过什么事儿啊……”

    叶清瞻一笑:“不过是南梁人的那些小把戏——先前我假扮侠客时,在那边行走江湖,见得多了。待承了爵,又总是碰上他们的刺客,更觉得那些把戏无趣得很,翻来覆去,也就是这点儿伎俩。”

    “……倒是臣运气不坏,柔然人便没这些花花肠子,只消防着他们骑兵劫营便是——人说越往南边儿,人心越是多窍,此事,似是不假啊。”永宁侯道。

    “多窍么,”叶清瞻想了想,摇摇头,“我倒是不觉得。这种鬼蜮伎俩用的多了,眼光便窄了,天长日久,整个国家都变得没出息起来。南梁的国力如此强盛,若是与咱们易地而处,必是能一统天下的。然而换做他们……”

    永宁侯失笑,道:“臣听说,几日前殿下在御前奏对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清瞻大笑,随着永宁侯一并离开这间屋子,边走边道:“一只花瓶从上下左右瞧尚且处处不同,更况南梁也算得上大国,其情况状貌,岂是几句话能说尽的?别的不说,单是我这样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人物,也能在大河防线镇守数年,不曾丢掉一镇一堡,可见南梁的军力虽不弱,可打起仗来,委实是稀松平常啊……”

    公主尚未到来,二人便在西书房外林子中的暖亭中聊天。若是下人们探明了那书房之中的密室,也好第一时间掌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