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亚觉得自己无比清醒,清醒到他可以轻易回想起来,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

    即便心里想过不回去了,但身体的反应仍然遵从本能,就连多少酒入喉依然不影响明天起床时间,他都知道。

    电话换了他和展飞扬通话后,他有点昏沉,但依然还能听清对方的话。

    展飞扬说:“楚哥,他俩都是不靠谱的玩意儿,但你要是听到看到了什么,可以和我说,没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如果说刚才楚亚还情绪混乱,那么现在,能听到少年依然亲近地叫他楚哥,一切翻涌的心绪又似乎值得平息。

    他安静几秒,整个人都由恍恍惚惚变得清醒,轻易便觉得胸腔发软,心里那股不想回去的念头陡然弱了下来不说,他甚至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好记挂的。

    是啊,那些随便抱怨两句的话队友说了就说了,他本来就觉得两个小孩只是一时冲动,不值得介意。

    没考虑后果就离开基地,是他有违原则。

    “……别,小朋友,我没有听到看到什么。”所以楚亚暗暗摇了摇头让自己更清醒,语气像在安慰这个17岁的少年,“没事,不用想太多,你们早点休息就好。”

    他的本意是避免重新激起矛盾,这或许是他的软弱,或许,也是他的不舍得。

    但他没想到,展飞扬沉默两秒后,声音夹杂着电流声有些炸耳:“什么叫不用想太多?你知不知道我他妈都做好最坏的准备打算明天上黄浦江打捞你了!”

    “……”楚亚心中轻震,忍不住一笑,咂舌道,“放心,我家在长江上游,我就算要跳也会选长江的。”

    展飞扬气到半死:“一个小学地理知识:人死了只会漂向下游,进东海做饲料。”

    “快别废话了,我又不是怕你出什么事,我就是不想背这个锅,毕竟在这个队里队长和教练组都是向着你的,我t怕以后被穿小鞋。”

    楚亚静静听着,不自觉便摸了摸酸痛的眼睛,很快,那边传来叶羽琛的玩笑:“不是吧,你战队太子都能被穿小鞋?我才怕背锅好不好——”

    听筒里略为嘈杂,两人估摸着快打起来了,楚亚便暂且趴在路沨胸前,声音沉沉的:“队长……怎么不说话?”

    路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见楚□□绪缓和很多,他还是一边轻抚楚亚后颈,一边坦言道:“你的队长和你睡觉都没这么急过,但是……这是你自己该决定的事。”

    楚亚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后半天才握紧了手机,像是难得地下了某种决心:“嗯……我知道了。”

    他放弃了,他承认自己日渐菜鸡的抗压能力已经跟不上原本的做法,所以此刻他瘫软在路沨怀里,失去控制地想,不如就破罐破摔戳穿那层纸好了——大不了彼此尴尬几天,只要不影响比赛就好。

    月光落在地上,留下薄薄的一层。

    楚亚和展飞扬艰难沟通了很久,而路沨则静静抱着楚亚,全程没有出声。

    怀中的人压在他胸口,说不重是假的,但也让他的臂弯更为充实,仿佛只要楚亚还在,一切就都值得。

    大约过了20分钟,东拉西扯的通话好像才有了结束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