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亚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别忘了……你是队长。”

    说好的冠军目标,本该是5个人一起达到,谢廷顿住了一秒目光,却马上勾起嘴角嘲笑:“兄弟,就他们三个b?你比我清楚,不靠我俩carry,他们也就国内四强的水平,让他们能跟着拿一波世界亚军奖金,也不少了,我他妈作为队长,到底哪儿对不起他们了?”

    谢廷说着说着,几乎不耐烦:“看他们整天加训几个小时,不也没打出什么鸟东西来?上一轮不是我俩团战互保极限输出,早他妈炸了——要我说没那级别的天赋也别折腾了,领完亚军奖金回家种田说不定还他妈能上个农业致富经。”

    “你……”一时之间,楚亚喉咙剧烈发涩,混乱的脑子里想到的既有队友,也有观众,“这次比赛在上海打……那你知不知道国内观众期待主场夺冠多久了?”

    几秒后,楚亚的声音几乎成了轻吼:“就连平时的敌队粉丝都他妈有人买机票订酒店过来看,你明白吗??”

    他冷静几秒,想起来往口袋里摸手机,谢廷却看出什么,立马抓住他想录音的手,说:“观众?说得热闹,还他妈真能上天台排队跳楼?”

    “不明白的人是你还是我?!就是因为他们期待,所以赔率才这么高,懂吗!不在上海打我他妈还不搞了!大不了,我们明年重拿一次冠军——”

    楚亚脑子里嗡嗡的,嘴角的笑容只代表嘲讽:“……你妈b的跟老子装什么圈外人?明年再来就能保证冠军了?你第一天打职业,还是第一天看电竞比赛??”

    那时谢廷见他说不通,终于烦躁起来放下他的手,似有不甘:“楚亚……我是真相信你,拿你当一辈子的兄弟,才找你的。”

    “吃这几年青春饭,不多赚点,你他妈以后打算怎么办?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在网吧胃疼成那样不吃药,我不想你还过以前那种日子了。”

    楚亚知道,这话不假。

    光线惨白,他狠狠闭上眼,也只回了谢廷一个字,滚。

    这些,楚亚都大致告诉了路沨。

    他说:“我没有证据,队里也不敢听我一面之词不让队长谢廷上,何况我们的替补不是1号位,主教练觉得横竖都是死,还不如相信谢廷——当时的情况来得突然,我也只能靠我自己阻止他。”

    楚亚总能想起后来那晚的梅奔文化中心。

    市长亲自出镜宣传片,已经被淘汰的“内战”对手们来到前排观赛,来自全球的解说占好了自己的位置,无数观众眼含热切寻找自己的那方席位,整个场馆都汹涌着属于这个游戏的,最热血的回忆。

    每一个游戏都有自己的寿命,它见证过一群人的青春,那一年,可能也是它最后的巅峰了。

    只不过后来的比赛,却一步步浇灭了所有炽热的火苗。

    楚亚说:“总决赛那天,我打完比赛站起来,听到很多人在为当年的冠军欢呼,我知道他们在证明中国观众的素质,也知道他们一定有人一边欢呼一边哭……我没做到,我对不起他们。”

    所以后来粉丝在机场拉横幅骂他朝他扔东西时,他只是沉默走过。

    “之后官方查不出什么,报给警察最终也立案失败,更何况谢廷混社会这么多年,证据肯定都处理过,我甚至直觉他买博彩都不是用他本人的身份,所以我没办法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否则没证据影响不了谢廷不说,战队还会死得更快更惨。”楚亚长叹口气,笑笑,“想想我也挺玻璃心的,受不了这个环境,我就干脆一走了之,什么比赛什么观众,通通不重要,电竞梦想?更他妈放屁,打这几年比赛也不知道图什么jb,还是回家做我的社会渣滓开心。”

    但其实楚亚痛恨的,大概还有逃避这一切的自己。

    唯一能够庆幸的只是,最终比分并没有输到0-3这么难看,谢廷下注kn战队输时,主要数额多半都投入到0-3这个比分了,或许还不如老老实实打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