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区的天空，永远都是暗沉沉的黑夜。
据管理者所讲，这是因为只有黑夜，才能衬托出灯光的华美与烟火的璀璨。
作为底色的同时，夜色也为像西奥多这样的人提供了掩护，不过，现在的他不再需要夜的遮掩了，他正挽着阿列克的手臂，站在富人区与穷人区的交界处，接受守卫的检查。
“这位夫人，请张开手臂。”
松开挽着身边男人的手，双臂伸长，被礼裙束缚的身体曲线展现，暗红色的纱质布料如同冲洗不掉的血渍，粘在瓷白的手腕与脖颈上。
“……好了。”
守卫不敢抬头，尽管这位夫人的脸被黑纱阻挡，但仍旧能感受到那后面的视线——一定是魔鬼一样冰冷高贵的目光，眼睛是浓稠的黑色，比头顶的夜空还要引人沉沦。
重新挽上阿列克的臂弯，两人一齐踏上富人区的土地，空气中漂浮着熟悉的暖香，明亮的灯光犹如大雨般倾泄而下。
走到一条小胡同前，西奥多松开手：“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阿列克后知后觉地从与心上人并肩漫步的暧昧氛围中清醒过来，他低头看向他：“你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朋友，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再见。”
西奥多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身影渐渐与黑夜融合。
阿列克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嘴唇翕动，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至少现在，还没有让他为自己停留的资格。
……
……
艾伦是最后一个下班的。
关好窗户，熄灭灯，检查各房间门是否锁上，走出警局的大门，戴好帽子，向门旁的狮子像点头示意，又去常光顾的小店买了炸鸡和汉堡，迎着夜风，慢悠悠地走回家。
路上的人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些，是因为马上要过节了吗。
节日对普通人来说是值得庆祝的好日子，对警察来说，却意味着工作量翻了好几倍——挤挤攘攘的人群中，最容易隐藏披着人皮的野兽，稍不注意，便能看到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于地。
这座城市，杀人案件比盗窃案还要多。
夜风中似乎裹挟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芬芳，与往日的暖香不同，这股芬芳，更加黏稠阴冷，好像暗处的蛇，正用金色竖瞳的眼睛死死盯着猎物。
艾伦想起昨天半夜十二点前见到的那个人，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只要闭上眼睛，便可看到他小巧莹白的下巴，以及那如蔷薇花瓣般揉在水晶杯上的唇——魔法失效后，他又该是什么样子呢，美丽皮囊下裹着腐败的烂肉，还是，真的表里如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