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我的好徒儿吗?”
正慵懒地躺在廊下,享受着难得冬季日光的唐九,摇晃着手中酒囊,把玩着唐剑莲花,只在少年踏入暮夏苑的一瞬,就已感知,直至少年走得近了,微阖双目的唐九才开口调侃少年。
顾萧自唐九带回了雾中仙与江凝雪,更加确信了先前自己的猜测,唐九哪里是想收自己为徒,只不过是想试探自己,或者说是想诓自己交出江凝雪更为贴切。
如今再听唐九提起“徒儿”,顾萧不由向着那慵懒身姿抱拳笑道:“唐前辈,你又来揶揄晚辈了,收徒之言,不提也罢。”
唐九懒洋洋睁开眼,瞥着少年,先前说出收徒之言,却有水分在里面,是想让少年放下戒心,相信自己,如实说出江凝雪的下落,可随着寻到江凝雪的下落,又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唐九对这少年确实动了收徒之心。
虽说唐九出生唐门,自幼便是门中公认的天才,但他不爱毒功,偏爱用剑,可自幼在唐门,便世代习练毒功,唐门中的年轻一辈,虽都敬仰唐九剑法通神,但依旧无人愿拜唐九为师,正如那街面上传了三世的面摊,让他忽然改了营生,他亦不愿一样。
不过唐九生性洒脱,并不为此事牵绊,在门中亦是深居简出,乐得逍遥。此番北上,至齐云境内,见到许多武林后生,这些人或根骨悟性不佳,或品行不端,皆入不了唐九法眼,直
至何家堡后山石门八阵中,见到顾萧,这少年悟性根骨,皆是上乘,又瞧见他的剑法精妙,已能猜出这少年定有名师,暗道可惜之下,便已作罢。
可随着再返何家堡,这些天虽是守着江凝雪疗伤,未曾出了暮夏苑墙,听抚远镖局中人谈论起少年过往的侠义所为,加之少年这几日行径,皆看在眼中,想起他在林中面对自己剑意威压,不卑不亢的模样和那双坚毅眸子,欣赏之意更盛,收徒之心再起。
听这少年抱拳客套,唐九坐直了身子,抬袖擦去嘴角酒水,绷起面孔道:“什么揶揄,那日你又没拒绝,而且我可是接下了你的拜师酒,咱们师徒名分已成了,怎的?想反悔?”
顾萧哑然失笑,开口道:“前辈莫要和晚辈开玩笑了,江姑娘已安然交到前辈手中了...”
听得少年此言,唐九老脸一红,暗道这小子果然精明,自己先前的诓骗之言,未瞒得过他...还好少年也未曾在意,趁着他话未说完,忙抬手打断:“谁和你开玩笑,怎的,做我唐九的徒儿还能辱没了你不成?小子,要知道,多少人想拜我为师,还入不了我的眼。”
唐九好歹也算得上在何之道手中救下过自己,即便他不是齐云之人,顾萧依旧敬他是武林前辈,再度抱拳道:“且听晚辈解释...晚辈自幼是孤儿,是师父将我养育成人,又授我一身武艺,晚辈心中
早就待我师父如父一般,如果我不顾养育之情,授艺之恩,转而拜入前辈门下,怕是前辈也会瞧不起我这大逆不道之徒了罢...还请前辈莫要再为难与我。”
唐九听少年言辞恳切,直述恩情,神情未有一丝作伪,心中更是笃定这少年是继承自己一身技艺的好人选,可这少年却不愿拜师,自己亦不想强人所难,唐九顿觉进退两难,眼珠一转,开口道。
“说的也是,算了...我不为难你,对了,你怀中那木剑...可否借我一观。”
顾萧并未思索,从怀中取出木剑,想起自己在被唐九剑意所压,就快承受不住时,木剑中传入体内的真气,那熟悉的感觉,分明是师父在木剑之上留下的。
唐九见少年目光闪动,已知这木剑非是意外获得,如此看来,便是少年口中那位“师父”所赐,从少年手中接过木剑,端详一番。
寻常的不能再普通的木材,并非什么天材地宝,无锋无刃,就是那种逗孩童玩耍的木剑,只不过雕得略微精致些,想起在何家堡外的林中,这木剑中散发出的强大剑意,竟能与自己平分秋色,唐九一直半阖、略带酒意的双眼中,赫然有战意涌动,心中的悸动也愈发的强烈起来。
“木小子,你那师父叫什么名。”
顾萧含笑摇首,抱拳回道:“不瞒前辈,师父向来爱清净,亦不愿插手江湖中事,还请前辈谅解晚辈不能
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