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宁一怔,面对沈宴西询问的目光,下一刻她垂眸喝茶,“自然。”听到这二字,沈宴西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再次露出笑意。这听着不像是假话,所以江岁宁心里面应该当真是这般想的吧。“江小姐,我……”“沈公子才华过人,又出身官员之家,日后的婚事必然也是门当户对,提前在这儿先祝贺了。”江岁宁笑着打断了沈宴西。对方话说到这份上,她大概也明白了沈宴西的意思。自己和沈宴西的接触并不算多,她不清楚沈宴西为何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不过不管是周长风也好,还是沈宴西也罢,她都不想考虑,至少,现在她还不想考虑。沈宴西收进袖子里面握着礼物的手,随着被打断的话一起顿住,不过他却并没有尴尬或失落,江岁宁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江小姐当真觉得门当户对很重要?”“自然。”江岁宁点头,“齐大非偶,家世和门第太过悬殊,难免因为差异而生矛盾。”“那若是你择婿,何种才算是门当户对?”江岁宁放下茶杯,“我近几年并无什么择婿的打算,只想好好的做我的生意。”沈宴西看着江岁宁轻笑道:“所以门当户对这句话,更多的是你拒绝我的托词。”江岁宁的眼睛里面藏着很多东西,坚毅、勇敢、果断,甚至还有着些许对于所谓规矩的反叛,只不过她的礼数太好,以至于让人很容易忽略,她其实才是最不像寻常闺阁女子的那一个。与其说她看重门当户对,倒不如说,门当户对只是她此刻可以利用的一个理由。一个……用来拒绝他的理由。江岁宁无奈一笑,“沈公子又何必非要把话说破。”沈宴西并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既然自己已经表明态度了,有些话也没必要去说个彻底。沈宴西静静的看着江岁宁,握着袖子里面精心挑选的礼物,却没有如同江岁宁所想的那般就此作罢。“之前我在贡院门口看到了你和魏从泽,因为听说魏从泽得了一桩好姻缘,我生了误会,心头醋意难耐,还跟去了酒楼。那是我第一次那般的忐忑不安,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心悦你。”江岁宁下意识皱眉,“可我们的接触似乎并不多。”当然了,闺阁女子遵从父母之命,多的是盲婚哑嫁,在定亲前能见几次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若要这般论的话,自己和沈宴西见面的次数着实不少,因此觉得是一个可以成婚的对象也并不稀奇,但是,她不认为沈宴西是那样的人。“是,在江小姐的心里面,我可能都还不算是朋友,否则……”沈宴西挑眉,无奈一笑,“否则我想你笄礼那日,我大概也能收到一封请帖。”江岁宁一愣,笄礼?“那支白玉螭纹毛笔是你送的?”“是。”沈宴西点头。江岁宁有些意外,“说实话,我着实没有想到会是沈公子你。”“是我唐突了,你未曾想到也是正常的。”沈宴西认真的看着江岁宁,“我心悦你一事,大概许久之前就开始了。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着实反应迟钝,太过后知后觉。”以至于他好些次绕路到了宁墨斋门外,看到江岁宁就在其中,却又觉得没有进去的理由,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如今想想,心动大概就是那时举动的最云文由。“那天宁墨斋外,我本来是想要向你表明心迹,见到楚郡主得知是误会后,我高兴不已。后来因着元良打断,我没有将心意说出口。当然了,我也担心,你会觉得我轻浮。”“那你为何现在又说了,不担心了吗?”江岁宁问道。沈宴西沉默了一会儿,“说实话,依旧担心。”他觉得元良一开始说的是对的,不应该拖延,错过时机。但后来他又觉得,应该等到自己和江岁宁的接触多一些,等他替她多做一些事情,而不是红口白牙的空谈喜欢,将自己之前的迟钝统统弥补起来时,再表明心迹。可那样的话,万一要是迟了呢?心思反反复复,辗转反侧,直到昨日……“我知晓此刻并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也明白可能会被你拒绝,可我昨日里面得知,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去江家提亲,我担心若是继续拖延下去,你会定亲,到时候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既然已经因为迟钝耽误了时间,那至少在表明心意这件事情上,不能再耽搁下去。沈宴西自袖中拿出了一个小木匣子,放到了江岁宁面前,语气坚定。“江小姐,我心悦你,我虽难以保证,我便是你最好的选择,但我希望,若是你打算从那些提亲的人中挑选一个的话,也将我考虑在内。”江岁宁看着面前的小木匣,打开后发现是一块绝佳的白玉,上面雕刻着木槿花纹,江岁宁看向沈宴西的指腹,刚刚她便注意道,上面几道细小的伤痕。这玉佩难不成是沈宴西亲手刻的?询问的话语到了嘴边,可江岁宁并没有问出口,只是合上匣子往沈宴西面前推了推。“沈公子,刚才我那句最近几年并不想嫁人是真心话,并非找借口。”“所以这也说明,你还没有心仪之人不是吗?”“是。”江岁宁点头。“那便够了。”沈宴西展唇,重新将匣子放到了江岁宁面前,“我刚刚说了,我要的不是一个答案,只是一个机会。既然江小姐刚才觉得我是良配,那若是哪天你想要嫁人了,请率先考虑我。”沈宴西脸上的笑意明朗,整个人周身已经丝毫不见半点失落之色。江岁宁意外的看着沈宴西,她原本以为,对方私下里面开口,而不是直接让媒婆去江家提亲,是因为他在不确定自己心意前不想把事情摊到明面上,以免被拒绝了失了沈家和他自己的面子,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误会了沈宴西?“若只是想要同一个考虑的机会,沈公子为何不直接让媒人登门提亲?”江岁宁直接问了出来。“为了帮楚郡主摆脱不愿的婚事,你已经是费心费力了,在没有弄清楚你的心意之前,我不会让你变成第二个楚郡主。”沈宴西神色坦荡,一双眼睛澄澈。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说完心意,沈宴西担心江岁宁觉得尴尬,没有继续留下来,起身告辞。目送着沈宴西下楼,待人走出茶楼之后,就在江岁宁也准备离开时,楼下再次传来了沈宴西的声音。“江小姐。”江岁宁顺着窗户朝楼下看去,对上沈宴西的视线。街道之上此时不算人多,沈宴西附近并没有其他人,说话倒是不怕有外人听见。“沈公子还有什么事吗?”江岁宁问道。沈宴西骑在马上,仰头看着江岁宁,“刚刚我有些紧张,忘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