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乐乐有生以来最惊险刺激的一夜。
前半夜目瞪狗呆,后半夜累成死狗。
他拿着板砖的手不停颤抖，支撑着砸中“丧尸”的脸,看到周围没有其他异常,瘫坐在角落处缓了口气，眼角余光看到天边，溢出一丝极细的白光，漆黑天穹透出近乎于蓝的青,不自觉瞪大了眼睛,声音嘶哑的道。
“天亮了……”
戚南用刀鞘支住地面，指尖鲜血潺潺,顺着龙胆花纹蔓延,在地上凝成一小滩,肩膀仍然撑着,身体却歪斜了,似玉山将倾。
乐乐呲牙裂嘴爬起,正对戚南的背影，看到他浑身浴血，疲累不堪的模样，一时震悚：“陆先生,你背上的伤都裂开了……陆先生！”
他的话还没说完，戚南摇晃一下，手中刀鞘一颤，“啪嗒”落地，身体朝前栽去,乐乐冲上来，半拖半抱稳住他，见他眼白发红，瞳孔涣散没有焦点，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扶着他先坐下，看了眼天光亮后，逐渐退去的人影，感觉跳下去一定会断腿，返身去挖挡住楼梯的石块。
戚南的视野在夜间变为重影，天亮之后愈发严重，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连到底是谁都看不清，听力也像蒙上一层翳，遥遥远隔，连乐乐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玩家们染病的结果一样，是死。
病症散发的症状很像，却不是一模一样，就像脸侧的星状红斑，不是谁都会长。
戚南呼吸之间，只嗅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唇间也是一样味道，意志昏沉，却想到姬少典患病，被留在旅馆里时，是不是也遭遇了这些——
不然以姬少典的戒心，马姗姗怎么能那么顺利脱了他的衣服。
脑中念头转动，犹如五光十色的泡泡，不必伸手戳，等一等，“噗”一下就破了。
戚南闭目摇了摇头，想甩开这种头昏脑涨的感觉，却无济于事。
乐乐恰好将石板掀开，看到朝下走的石梯，头伸出去看了半晌，没看到底下有人，起身去扶戚南，把他强行撑了起来，踉跄着朝前走去。
石梯狭窄，满是落下的碎石，滑的要命，一人走正好，两人就显得拥挤。
奈何戚南伤势病情严重，没人搀扶根本走不动路，虽然被挤得腰都窄了，乐乐还是拼命吸气，尝试将自己缩得再薄一点，费了老大的劲走下一层，离上头那个大洞越来越远，再度脚踏实地的时候，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全舒出来，一个低沉喑哑的女声，陡然在两人身前响起。
“生者死，死者生。”
乐乐吓得汗毛直竖，“嗷”一声松开撑着戚南的手，一个脚滑啪嗒摔倒在地，汗水如雨般浸湿衣服：“你……你……”
身披黑纱手握水晶球的女人，站在红塔通往下层通道的石梯口，双目落在昏昏沉沉的戚南身上，眼底却似有一丝光亮，喃喃说道。
“再度轮回，失去过去，重造未来。”
她一步步向前，目光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伸手要去抓躬下腰背，将要倒地的戚南，有人陡地在她身后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