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郝家的闺女,而是属于霁安王府的家财之一。

    郝家并不破旧,高大的木栏栅,进去是一座小院,一排房屋主次分明,角落圈养了鸡鸭牲口。

    按理说,这家再穷也不至于卖儿卖女才是。

    郝家祖辈勤劳半生建了房屋留下薄产,肯定料不到没几年就栽在‘赌’字上头。

    莳萝七岁时祖母去世了,在她九岁那年父亲郝江宁沾了赌。

    赌场就是个黑窟窿,赔尽身家不说,有能耐的欠大款,没能耐的欠小款。

    郝江宁没能耐,但有一座看上去不错的宅子,他总能借到银子去挥霍。

    家中不再安宁,磕磕绊绊闹了四年,好几次没把这座宅子抵押出去,最终……被卖掉的是十三岁的莳萝。

    郝江宁欠下好大一笔银子,总不能一家四口流落街头,除了卖女儿别无选择。

    不仅仅为了还赌债,也因为弟弟郝舫上学堂交不起束脩。

    郝舫六岁启蒙,好好的学了三年,突然因为父亲嗜赌,而陷入随时可能辍学的境地。

    莳萝卖/身为奴,化解一家子的忧愁,她走得那天,跟弟弟抱着哭成一团。

    而今莳萝在霁安王府待了一整年,时不时会回来一趟,说说在王府里的处境。

    郝舫逐渐接受了姐姐成为别家奴仆的事实。

    他变得沉静许多,再不像幼时那样懵懂无知、调皮捣蛋,非要人强押着才肯去学堂。

    莳萝进了家门,只有母亲秦氏一人在,弟弟要傍晚才从私塾回来。

    “萝儿回来了!”秦氏见到莳萝非常高兴,上下打量一番,“模样长开了,是个大姑娘。”

    她最为自得的,就是生下这么个漂亮闺女,娇俏的小脸蛋把邻里十户八户的姑娘全比下去了。

    “娘亲,”莳萝叫了声,问道:“最近家里都好么?”

    “都挺好的,”秦氏拉着她坐下,赞叹道:“大户人家果然养人,奴婢穿的衣裳都比外边的好看。”

    莳萝虽然穿的是布衣,但到底比外面的细致。

    秦氏握住她的手,问有没有每日擦香膏,是否还在洗衣院做事。

    “有,一直在用。”莳萝的香膏配方是秦氏替她找来的,她道:“洗衣院做得好好的,一般不会随意调动。”